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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得出重昭与阿芙彼此都很喜欢对方,阿芙每日回到漫雪殿后依旧会叽叽喳喳地常常说起母后,似乎比对她这个亲生母妃还更上心。 思及此处,她终是沉下脸,与莫那娄氏低声道:“依你之见,我们又该如何行事。” …… 重昭因中毒导致面容溃烂的消息传至乌坎城时,长孙义并不在营中。 段权灏派出快马于前线将他寻回,又将战事全部揽于己身,方使他放心离去。 待他风尘仆仆日夜不休赶回凤泽殿内时,已是第三日凌晨。 毒物初步认定为长孙芙从行走商人处所购,径直带入玉染坊与重昭同享的几种鲜花糕。 只不过长孙芙用后并无任何异样,重昭脸上却发起红痘脓肿,紧接着溃烂不止,请来御医诊断才知是中毒。 “糕点中含有‘甘定散’,仅单纯使用,可美容养颜,”御医战战兢兢立于殿内,根本不敢抬眼张望长孙义:“若一旦不慎辅以绿豆,反损其道。” “是碧荔侧妃。” 正安心照料重昭用药的阮儿听见“绿豆”二字,倏地从塌前起身,行至长孙义面前跪定:“午后因暑热缘故,碧荔侧妃专程请了王后与另外两位侧妃去往她殿内饮食绿豆银耳汤,定是她之后唆使芙公主又去购买这些养颜花糕,意图谋害王后!” 因着脸颊肿胀导致出言困难的重昭急忙敲击床栏引起她注意,蹙眉摆手:“阮儿,碧荔侧妃与阿芙平日连话都说不上几句,怎可能会唆使她。” 碧荔是长孙义婢女,与他自幼相识相伴。此等情义本就坚不可摧,她何须自作聪明,惹祸上身。 “可——” 阮儿焦急回首,见重昭摇头,只得将满腹委屈都憋回腹中,不再贸然开口。 长孙义亦扬手止住阮儿继续言说。侧首与御医道:“眼下王后中毒应不算重,及时服用解药何时可恢复常态。” 那御医顿时更为胆战心惊,头嗑在地面之上根本不敢动弹:“回,回汗王话,此毒无药可解。甚,甚至,当面容已烂无可烂,”他闭了闭眼,终是将境况如实相告:“毒性会自主蔓延全身,性,性命难保。” “哐当”一声,阮儿手中药盏瞬间落地碎裂四散,她回首看向靠在榻间同样愣住没能回神的重昭,整个人如同石化般留滞原地,半晌没能迈出步子。 长孙义则不动声色放开袖中紧捏双拳,勉力维持平静:“从毒发到面容烂无可烂,大约多久。” “少则七日,多则十五日。” 不等御医说完,他已阔步来到重昭床边,甩袖冷声道:“退下罢。” 眼见 御医连滚带爬地逃离凤泽殿,阮儿忍不住冲着他背影暗骂几声,终于恢复神智看向重昭:”公主,别听他胡说,咱们,咱们一定有办法的。” 她哽咽着抹去眼角泪珠,匆忙将碎裂药盏清理而出,仅留下长孙义与重昭二人独处。 他仿佛对她可怖面容毫无畏惧,听见门锁落下声,蹲下身形执她双手承诺道:“本汗从来坚信世间万物皆有药可医,只是我等尚未窥得其内玄机。给我七日时间。” 握着她双手的手略略用力,顺势将她整个人带入怀中,好声劝慰:“即使没能寻得解药,也绝不让你孤单上路。” “汗王荒谬。” 分明全身发抖,连牙关都止不住打颤,她却还是努力堆出笑意:“生死有命,太过在意反成累赘。” “王后是我妻。” 身为男子,未能庇护妻眷长安无恙,又有何面目独活于世。 他曾因疏忽错过一次,若再无悔改次次错下去,岂非白长了数十年年岁。 从得知中毒到刚刚御医判下死刑,重昭眼底晶莹来来回回晃荡良久,到最后早吓得干涩无泪,此刻竟仅仅因他简单五个字,潸然而下。 初至图鹿城时,她满心所愿不过逃离燕都去过自己期待的自由生活。 可渐渐地,又无端生出些其余祈求。 记得新婚大约半月后,某天夜里长孙义为尽地主之谊,专程带她策马前去城外石壁山崖。 那时战事尚未吃紧,八jiejie也似乎刻意放他假般,由着两人新婚燕尔,形影不离。 因着对草原风光尚不熟悉,她不知该往何处去看,盯着黑乎乎的夜色疑惑许久,忽地感到耳边一暖,是他双手覆于其上,将她眸光移至头顶星空万里。 燕都万户人家灯火恢弘,永远将天空映衬得晦暗无光。 虽曾在绘本中见过广袤群星,可真正身处其中,感触全然不同。 星河如练,惊鸿缠绕越过天际,直击心底,华彩迸裂而出,与身侧之人紧紧相接。 那是她短短十六年人生里,见过最美的夜。 后来他又带她去过许多地方,走遍与燕都全然不同的草原市集,于林海雪原迷途误入部落猎人篝火围炉,还有浮禺山巅唾手便可触及之无尽天幕,原是真的要比四方宫城大得多。 见过八jiejie与广益恩爱模样,其实不难辨别,长孙义待她并无情深。不过当她是挚友幼妹,既交给他看顾,万不可有负所托。 可她却不知缘何愈发牵挂,希望能离他更近。 在不断笨拙试探地悄然靠近中,她都还没来得及阐明心意,便只剩下区区七日时间。 落拓失神中,长孙义忽地被人圈住腰,从身后抱了过来。 重昭埋首在他肩处,沉默不语,他亦静静由她桎梏,不曾挣脱。 直至暮色盖过满室余光,她才泄力般重新跌坐回榻间。 “七日后我会带解药返城,”长孙义回身,抚过她发间凌乱:“下毒之人如何处置,全由王后定 断。” 罪魁祸首利用阿芙稚子无辜一箭双雕,将罪名推在碧荔身上,重昭看在眼底且觉再愚蠢不过,长孙义监国数年,以一己之力周旋渊梯与大周间保得库孙长盛不衰。 又岂会被她们蒙在鼓里不明所以。 只可怜阿芙年仅四岁,正是离不开母妃的时候。 “长痛不如短痛,”长孙义冷言出声,替她捻好被角:“养在那等恶妇膝下,毁的是她一辈子前程。” 他心系重昭解药,对茂眷纳伊与莫那娄菲蒂全无耐心,只叮嘱她不必在意其后家族威胁,便唤回阮儿继续照料,自己则连夜离宫而去。 先派出两支暗卫分别于草原陆路及南下大周沿海路各地寻访,自己则马不停蹄微服赶至燕都城,向重睦求助。 然而刚到顾府下马便出乎意料吃了闭门羹:“客人您今日来得不凑巧,东莱王府设宴,我家大人与公主晨起早早出发,现下想必正在其中宴饮。” 看门随侍听闻他是库孙来客后倒极为客气,已然为他打开府门,相请入内:“您若是不着急,可随小的入府休憩。待晚间大人与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