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妃书屋 - 言情小说 - 倾国艳伶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49

分卷阅读49

    爷何尝不是在慢慢的消除着以往居无定所、四处漂泊甚至走投无路在她身上留下的窘迫又自卑的痕迹?

    而今天在她说出搭台唱戏的那一刻,在大岳师父发话以后,她才发现她的窘迫和自卑,一直潜伏在她的身上,时不时的就要冒出来。

    这本是不应该的,就连当年的绿牡丹,都是高高在上的自信着啊!

    难道是明剧不好么?才不是!假以时日,明剧真的会如同萧六爷说的那样,最终融合和取代南腔和北戏,风行天下!

    难道是自己的功力不够么?也不是……在萧园和新音社相处的时日,他们已经越来越信服自己了。

    难道是担忧没戏唱全社的人会饿死?就算当初的牡丹社,都能让她攒下了几十辆银子。

    那她始终在惴惴个什么劲儿呢?

    发了会呆,商雪袖才起身来到桌边,往砚台里道了些清水,拈了墨缓缓的磨着。

    从拿到第一部 明剧本子,到现在,她一直在忙着琢磨、研究戏里的事儿。

    除了戏本子,旁的书她一本都没有读过,除了画新样式的戏服,她也没再动笔作过画。

    她似乎忽略了很重要的东西。

    虽然两位岳师父都不再教她了,但她若就这样下去,她会退回去的——会退回到以前的那个眼界窄、视线短、只满足于一场戏两场戏的她。

    写字对她来说最能平复心情,她本想看看戏本,写点注释,但最终还是展开了一张宣纸,缓缓的、认真的默了一篇贴子,正是中的一段。

    她看着里面那句“观于海者难为水”,萧六爷和明剧于她而言,岂非正是如此?而她要让世人领略这“沧海”的无穷魅力,应当自信且自傲的传艺,而非卑微且祈求的去献艺。

    商雪袖突然想起不知道何时,萧六爷还曾经说过那么一句,曲不可轻唱。

    待到贴子临完,她已经想的极为通透了,便又拿了信纸,细细的写了起来,足有三四页之后,她才态度极为恭敬的写上了“盼六爷保重,时候教言”,最后,慎之又慎的落上了“商雪袖”三个字。

    这场其他人都不知道的分歧以商雪袖的让步而告终,一直到了苏城,她未在对在哪里停船、在哪里唱戏提出过什么看法。

    管头儿曾经来询问过,不过得到的答复也是请他和两位岳先生商议,作为班主的商雪袖需要集中精神,选择第一台戏的戏码。

    岳麒和岳麟知道商雪袖寄了信回去,又看她不再理事,只说是她闹了别扭,八成是写信去告状。但眼下也无法可想,只得拿了一张贴子出来,交给管头儿道:“苏城这地方,原本六爷也瞧中了,甚至连戏馆子都已经想好。既然商雪袖听我们全权决定,那你便去投贴洽谈吧——只一样,六爷对商姑娘实在看重,虽然明面上不给她任何助力,但也实在是怕她万一头一炮没打响,对她日后的志气有影响,所以早已备好了亲笔写的贴子,这帖子一递上去,应该万无一失,就是别让商姑娘知道了。”

    商雪袖哪里知道他三人误解了自己,还一肚子弯弯绕?

    就是不管此事,新音社里还一堆事儿等着她处理呢,李玉峰兄妹两个必须得找个大夫好好看看了;还有,一路沿江而上,水面上湿气太重了,也要打开箱笼,看看戏班子里的行头有没有反潮;戏码更要慎重,她和麻子六已经商议了几天,就等着李玉峰能不能调整好状态……总之她已经有些焦头烂额了,因此也没有闲心去观赏苏城街市的繁闹和已经略带了些北方风格的园林美景。

    苏城原先虽小,但是却是上京往南边走过了安江关的第一个城池,安江关是关口,常年有重兵把守,一般南来北往的不太愿意在那里停留,反而宁肯多走一段到苏城落脚。相应的,北上的也会在入关之前在苏城打个站。所以苏城里面最多的是客栈、饭馆儿,一个赛一个的热闹,本地人也基本都靠着做外地人的生意来谋生,慢慢的,仓库医馆、茶楼行院,也都纷纷涌现,到了今个儿,苏城已经成了南北交汇的大枢纽了。

    苏城有三座稍有名头的戏馆,荣升,春荣,满福。

    其中荣升戏馆的规模最大,这也是萧六爷预先想好的戏馆。

    第55章 刘馆主的担心

    管头儿临下船的时候特意去找了商雪袖,商雪袖并无异议,想了想又道:“我实在对于这些俗务没有什么经验,有几件事我想到了,但却不知道按照惯例应该怎么做。这一路行船,大家都被折腾的够呛,是请了大夫上船,还是进了城去医馆儿瞧?二来,您既然定了戏馆,那新音社是在戏馆旁边找客栈住下,还是每日从船这边过去?”

    管头儿看她神情略有些焦虑,笑道:“商班主想的已经极是周到了,这两件事,其实是一件事。我们定了荣升戏馆,但初来苏城,现在还不知道荣升是否有戏班子在坐馆。如果人家有戏班子在唱,少不得要等两天,或者换别家。我今日下船,就是要把这件事敲定,一旦敲定了,那您说的第二件事就解决了。”

    商雪袖面露疑惑。

    管头儿解释道:“像荣升这样的戏馆里,一般都有给戏班子住的屋子,租金是要收的,但是到底比外面客栈便宜。”

    商雪袖红了脸点点头道:“这我以前不知道。”

    管头儿又道:“既然是打炮戏,务必要让大家伙儿都精精神神的才行,所以定了地方安顿下来以后,我再去请医馆里的大夫来看,在陆地上将养总是要好一些。”

    商雪袖这才明白了,道:“这样安排甚好,既然如此,我让檀板儿跟着你去,有个什么跑腿儿传话的活儿,您尽管交待他去做。”

    看着管头儿下了船,她才差了青环去各处里传话,告诉大家准备收拾东西等着下船,又交待青弦和青佩两个丫头道:“你们去帮两位岳师父收拾箱笼,他们身边没有得用的人,必是一塌糊涂。”

    船上充满着跃跃欲试的气氛,管头儿则带着檀板儿,不紧不慢的走到了荣升戏馆的外面。

    荣升戏馆从外面看是相当气派的,能并列过两辆轿子的大红门上方悬挂着硕大的大红灯笼,外围是一溜儿整齐的红瓦青砖墙,也是每隔三四尺远就挂着大红灯笼,灯笼上都写着隶书的“荣升”二字。

    因为是白天,门是紧闭着的,从这大门和青墙的上方,能看到里面露出来的几角飞檐,以这个高度来看,里面建的竟是一座戏楼!

    这的确是个规模不小的戏馆了,管头儿向旁边看了一下,右侧那边有个角门,门虚掩着,便差了檀板儿去叫门。

    不多时,果然有个灰衣小厮跟在檀板儿后面,见了管头儿先是施了一礼,道:“刘馆主请管先生进去叙话。”

    三个人仍是从小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