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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哥到京城做生意时候结识的。她可是天仙一样的人品。” “哦?”皇上像是想到些什么,眼神忽地一凛。我还来不及细想,已被越昊硬拉了起来,去和他们一起跳舞。 一群人多是年轻男女,毫不避忌地手挽着手,伴着马头琴的乐音,围着火堆随意起舞,笑语不断。我见他们如此,便也无意扭捏,大方地由越昊带着,随着节拍跳起来。 “春天的喀喇沁草原是最美的,碧草连天,欢快的牧歌可以让天上的飞鸟流连不走。”越昊突然开口,露出一点孩子气的笑容。 我想象着壮丽迷人的塞上风光,轻轻笑了起来:“一定让人不舍得离开。” “那你就留下来吧。”越昊停下舞步,看住我的眼,我怔了一怔,“我们蒙古男儿最喜欢勇敢的姑娘。方才你要保护你弟弟的样子,你真的很勇敢!嗯,我……” 心直口快的蒙古青年突然红了脸,嗫嚅着不知该如何说下去。我也懂了他的意思,面上一热,却是想都不想便说道:“我不能留下,我要跟……我弟弟在一起!” 越穆怔了一怔,讷讷地道:“那……你总不能一辈子陪在弟弟身边吧?” 我心底一震,霎时无语。是啊……一生还那么长,况且世事如棋,云翻雨覆,有谁能轻易妄言永远? “我只知道……眼下,我还不能离开他,我还要守着他,护着他……” “这样啊……”越昊有些失望地低下了头。琴声渐完,跳舞的人们也三三两两散开。 我心里突然很愧疚,不知该如何安慰他,只得低声道:“对不起,我……” “不用内疚啊!”越昊转眼又笑了开来,拉起我的手,“我带你去看星星!” 边塞天高地远,夜空深广无垠。坐在柔软的草地上,越昊不停地对着星空指指点点,给我讲一些或美丽或悲壮的传说。 深更时的夜风已有了透骨的寒意,四下里却依然欢歌如昼,空气里飘荡着淡淡的烤rou香气。 皇上在不远处火堆旁席地而坐。公子似是染了醉意,将头枕在皇上的膝上仰躺着睡去,火光映出面上浅浅的的薄红色泽。 我弯起唇角,对着星空深吸了一口气。都说赏心乐事难求,良辰美景易逝,可这一刻满心满眼的静谧安乐,我只愿它长伫长伴。 次日清晨,天光微明之时,突然来了几个随扈的侍卫大臣,请皇上速回驿馆,有要事请奏。 刚要起身回去,皇上却摆摆手对公子说:“你们倒不必赶着走,且在这儿散散心,晚些回去无妨。”说完挽缰上马,又温声嘱道:“只是要当心些,日落之前一定要回。” 虽微感诧异,公子还是点点头留了下来。看着皇上骑马驰远了,我们返身回去,和越穆说明了情况,又在大帐里一起用了些早饭。闲聊许久,过了正午才起身告辞。 “还是那句话,山水有相逢。”越穆向公子笑道。 “嗯,后会有期!”公子颔首,轻轻回以一笑,转了马头离开。 我拉着缰绳,又回头朝越昊笑笑:“再见了!”说完一夹马腹追上公子。 初冬的暖阳照在身上,让人从心里泛起一阵舒悦的惬意。我和公子不疾不徐地并骑而行,清风拂过脸颊,携着丝丝旷野气息。 忽然间,前方传来一阵清脆的笑声。我下意识地循声望去,就看见了那个在马背上舒展双臂,仰首朗笑的女子。 那不是……映雪姑娘? 我心下一紧,连忙转头看向公子。公子也在怔怔地望着她,原先已恢复得稍见血色的脸顷刻已冷白如雪。眼神一瞬也不移,同样苍白的唇轻轻颤动。 心里忽的一阵酸楚,待要出声唤映雪姑娘,公子却拉住了我的手,淡淡笑着摇了摇头。 虽然疑惑不解,但我还是随着公子一同向她静静望去。 眼前的映雪姑娘一身蒙古人装束,两根干净的发辫垂于胸前,披一件大红披风,纵马驰骋在广阔的草原上。广袤无垠的蔚蓝天幕下。她的披风飞扬起来,亮丽得如同烈烈燃烧的火焰。 原先的舒穆禄映雪,是深宫内苑柳叶下的一只黄莺儿;而如今的她,却是大草原上翱翔碧天的白雕! 公子突然翻身下马,牵着马头慢慢向映雪姑娘走去,我便也下马跟在他身畔。 映雪姑娘见了我们向她走近,怔了一怔,随后勒紧马缰,身子一腾,本就骑术甚佳的她轻盈落地。 “两位应该是外地来的贵客吧?”她用手背抹了抹额头的薄汗,笑容舒朗。然而那甜净如昔的声音落在耳边,我却诧异得半晌回不过神来。 “映雪姑娘,你怎么……” “柔jiejie,你认错人了,她不是映雪meimei。”公子平静地握了握我的手,我却分明感到他手心的温度冷如冰霜。 公子转向眼前那位姑娘,温和地笑了一笑:“姑娘对不起,你与在下的一个亲人太过相似,以致有此误会。” 哪位姑娘笑着摇了摇头,眼里神采在日光下,清亮得如同早春艳阳下的冰雪:“没关系。我想两位一定是太过思念那位亲人,才会将我误认为她。却不知两位是否正与那个亲人相隔两地?” 用力眨了眨眼,我努力地想将眼前的女子看得更真切些。怎么可能呢?那熟悉的清甜的声音,熟悉的清澈的眼神,宛然便是昔日的映雪姑娘!唯一不同的是,眼前的女子有这愉悦爽朗的笑颜,比映雪姑娘多了几分开怀。 虽然如此,我仍是不敢相信…… 公子显然是不愿回答那个问题,环顾了一下四周景色,反问道:“姑娘是打小儿就生长在这片大草原上的吗?” “这里不是我的家乡……或者说,我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家乡在何处……” 我惊奇地问:“还有人会不知道自己的家乡么?” 她低下头;抬手轻轻抚顺马背上的鬃毛:“三年前,我不知为何患了一场重病,记忆全失。醒来时流落街头无家可归。幸好一支蒙古商队经过,见我情形孤苦,便好心收留了我,并带我回喀喇沁安家。时至今日,我对自己的过往仍是一片空白。” 三年前……三年前!那不就是…… 我心里重重一沉,忙看向公子。公子轻抿着唇,眼神复杂,显是在竭力压制自己的情绪。 “有时,回忆也许并不是美好的。忘却前尘的人应该比耽溺于往事的人幸福得多。勉强自己去找寻旧日时光,只会徒增烦恼。大草原天高地阔,长风万里,这里的生活很适合姑娘。” 那位姑娘抬起头看着公子,适才的淡淡忧郁已一扫而空,整个人都似散发着明丽的光彩:“我亦正作此想。人生短短数十载,本就喜忧参半,风繁浪多,正应随心所欲地生活,才不致虚耗光阴。何必生年不满百,常怀千岁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