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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书房而去,沿路皆不见一人踪影,无论死活与疯醒,地面上脚印杂乱,其中带血,连书房门扉都被撞到在地,他于远处便可见几人趴伏于地。 这般凋零之景,不像是为叛军抢夺的城郭,却像是荒郊野外废弃百年的茅草屋。 逸景跨入房中,程雷一动不动地伏于桌案之上,双目圆瞪,七窍流血,指甲乌青,背后还有几块皮rou被撕扯开来,看得其中骨骼分明,血水乌黑,却不见血流而下。 再看脚下两人,早已断了气息,衣衫褴褛,嘴中还死咬着程雷背后的几块人rou,而死相同程雷无二。 这般看来,是有人将程雷下毒杀害,再做成厮杀而死的样貌,那几个疯癫之人,也因为程雷毒血而死。 逸景以手挥了挥眼前,试图散去那令人作呕的记忆,仔细将房内搜寻一番,最终在程雷书桌之下翻出了两大箱乌草,不由得露出欣喜的笑容。 然定睛看去,这些乌草已然有些枯萎姿态,想来是程雷反叛之时,早早便谴人挖了回来,奈何多余之物也用之无处,只得放任枯萎,定睛再看,这些草药之中尚有几棵格格不入,逸景将之取出查看——这并非疫病所用乌草,而是致人癫狂的黑杂草! 再往下翻找,却再也不见这黑杂草。 逸景将箱子合上,不轻不重地拍打了一下,发出的声音振动了瓦上厚重的霜雪。 他当即站起身来,以火折子尽数点燃安置于烛台之上的蜡烛,而后一把将烛台推倒,眼看烛火顺着帘布愈发张扬,火光照应了他面无表情的脸颊,若是有人可见他的面容,当可明白这暖意令他心中寒意更甚。 陆一川气喘吁吁赶来太守府时,见到熊熊大火不由得大惊失色,也不管自己棉衣加身,就要冲入火中,一人在后将他拖住,这都一来一往之间险些令陆一川狼狈跌倒在地,那人还不忘好心扶他一把。 “大军长!?”陆一川略一诧异,旋即回复往日神色,自其面上看不出任何喜怒之意。 “大人莫要担心,乌草尽数在此,火里逃生,并未烧毁。” 陆一川低头看一眼逸景脚边的两个大箱子,面色陡然一变,双眼泛起凛冽恨意,口吻不善地问道:“大军长也该将那些往来信件取走才是,下官职责所在,还请大军长交来!” 逸景冷笑道:“给你信件?谁来同本官一个交代?你们究竟是何盘算?残杀边关守将,祸及无辜百姓,意欲何为?!” 陆一川沉默半响,才终于叹道:“此事……还请大军长自行同顾大人问个清楚吧。” 逸景狠唳瞪了他一眼,复而垂眼展眉道:“可以。那些信件本官当亲自送到顾大人手上。” 陆一川不再应答此事,反而问道:“大军长如何觉察此事,他人如何呢?” “早些时候,长铭为蒙蔽洛江红与甘标二人,将洛江红官凭印信盗走,送给了顾大人,想必她将印信模样留在了几张信笺上,再命人以书信传于程雷,是故在那印信周围留了一些空白,以免墨迹沾染,让人知晓是先盖印再写信,此其一。” “确实如此,只有程雷认定是洛江红所为,我们才有机可图”,陆一川哑然失笑:“如此说来,大军长也知晓那药方一事了?” 逸景轻描淡写地看他一眼,缓缓言道:“本官写下药方,后长铭交由顾大人。此疫病多年不犯,太医院也丢失了药方,程雷若是知晓治疗,何必兴微末之兵对抗驱虎吞狼之师?这不过是有人暗中以药方和程雷家小胁迫其如此作为,再由桓城放出谣言,做一副据正道而临有罪的模样。” “程雷家小确实为我们抓获,他得了药方,治好自己,早已百口莫辩,眼下家小为质,他纵使有千般冤枉都要紧闭牙关”,陆一川不动声色拭去额上冷汗,还是泰然自若的面容,却不得不叹道:“不料想这些都让大军长查得,顾大人于下官临行前多番叮嘱,还是失算。” “是曲璃萤先有察觉,我不过尾随而已。你们将程雷家中摆设整齐,却依旧留下争斗痕迹,前厅不成双的花瓶与地上瓷器碎片,连这些都未曾逃过曲璃萤眼睛。何况程雷被军医确诊染病之后,不过两个时辰就逃往迷城,哪里有时间重返桓城?他难道能预知自己染病不成?方才在密道中,你贴墙而行,也是因为早早来过此处,知道那处有一具骸骨,不忍践踏,所以避让,洞内幽暗不明,火把尚未照亮那骸骨,你便将柴瑾礼双眼捂上,也是为免他惊吓。” 陆一川听及此处,狐疑问道:“看来大军长也是通明之人,难道早早便知晓我们打算,也知道那密道?” “不然你以为本官为何同意你所言,不可放火——因为你担心大火有失,烧净所谓‘证据’。那戴仁和也不是什么军士,而早早便为你们吩咐,静候时机,将黑杂草混入放置乌草的箱子中,引城内混乱癫狂,又将程雷毒害,这才由密道出来通报,不是吗?好一招杀人灭口!” 陆一川并未再说什么,反而深吸一口气,双眼干涩地看向别处。 “那条密道可是苏盛意告知顾小舞?”逸景眉头深锁问道。 “是……苏相对于司福罗一家知之甚多,临死前去信顾大人尽数说明……并且叮嘱顾大人,来日对大军长千万多尊敬拂照,不可轻易废止大军长职权言行,更不要……”陆一川顿了一顿,神色一时迷茫:“更不要问为何他当年为何令大军长重振宁武大军……” 逸景的心房恍如为焰火一击穿刺,夺走了血rou只余下一片空洞,那隐隐涌动的血脉让他明白自己的心中该是如何苦痛难言与灼热温暖。 他想起苏盛意最后的笑容,和那个被他永远埋藏连顾小舞都不得而知的真相。 他屏住呼吸,转过头去。 苏盛意的死去对于许多人而言犹如天塌地陷,宁武的大军长知晓自己无从驻足,唯有苏盛意之心愿可以安慰逝者。 成景因为苏盛意得知司福罗一族当代妖鬼并且加以利用而心怀怨恨,却也在听闻其死讯之后试图安慰逸景。 逸景终于明白自己当初该如何心如刀绞,也更为明白无处可落泪。 “大军长……” “噤声!有人前来!”逸景眉头一皱,方才那似有所思的神色也无影无踪,陆一川无暇细问,同逸景一并自来路转头看去——曲璃萤来得倒是快。 眼见大火放肆,恶气熏天,幸而逸景抢出了那两箱乌草,曲璃萤沉声问道:“大军长可有所斩获?” “并无,当时火势以不可阻挡,本官只得先抢出药草,不过翻找发现……”逸景将箱子打开,供曲璃萤查看,“这其中混杂不少黑杂草,怕是他们采药不慎,继而误食,以致癫狂若此。” “黑杂草之用,下官有所耳闻,只是不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