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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时辰。 光线很晦暗,大概不是深夜,就是暮色沉沉的黄昏吧。 “无……” 下意识叫出口的名字,大多在唤到一半的时候戛然而止,然后脑子稍微清醒点,就会想起来,无赦已经在很遥远很遥远的南方了。 那么,新配的侍卫是叫什么名字的?这些日子记忆愈发混乱,有些东西绞尽脑汁地想,也想不出所以然来。 最终,还是作罢。 想要起身的欲望,被一股莫名的沉重力量压得无法动弹。 真是奇怪…… 身上不知何时搭上了一条沉甸甸的胳膊,脖颈间有谁深深的鼻息,温热的,缓缓喷洒在皮肤上,有些发痒。 杪冬艰辛地转过视线。 朦胧的夜色中,隐约可见一张刀削般的英俊脸庞,杪冬蹙起眉想了半天,终于想起睡在自己身边的这个人,似乎是顺帝吧。 推开他的胳膊,踮起脚尖跨过他的身子,穿好鞋。 回头看,顺帝依旧睡得沉沉的。 杪冬笑了笑,推开房门走出去。 要去哪里?这个问题杪冬也不知道。 夜还深,天空中只有寒星几点,黯淡的光辉映得树影重重。 可是脚步却一个劲地往前赶,匆匆忙忙,似乎早已决定好了方向。 星辉下满园的向日葵轻轻摇曳,脖颈交缠着相互摩挲,发出细小的簌簌声。 杪冬想,或许……自己又把梦境和现实搞混了吧。 还是因为梦境太过美好,所以才兴冲冲地跑来看? 啊,原来花还没有开。 不过…… 他仰了仰头,琥珀色的眼眸里泛上点点笑意。 也快了吧。 记得小时候,素神秘兮兮地问—— 藏在向日葵园里的宝物是什么? 会是什么? 拨开重重花枝,深一脚浅一脚地往里面寻找。 虽然明知不会再有一只黑色的小猫钻出来,明知被自己亲手藏在最深处的东西是何物,但是带着这样的疑问往里走时,仍然会有一种踏入童话的奇妙感觉。 再深一点的地方、再深一点的地方,是什么东西在闪着光? 月光不知何时溜了出来,轻轻袅袅地笼罩在青灰色的石碑上。 杪冬笑了。 他轻步走过去,沿着石碑慢慢坐下来。将头轻轻靠在石碑上,撒娇似得摩挲了几下。 然后心,就渐渐地安定了下来。 看得见的未来,看不见的未来,都不是重要的东西。 只有这里,才是自己的归宿。 少年微微蜷着身子,依偎着石碑进入了浅浅的梦乡。 顺帝面无表情地站在他面前,漆黑的影子将少年完全包裹住,不漏一丝星光。 月夜下,一双眸子寒若冰霜。 “杪冬——” “——杪冬,你是清醒的么?” 耳边有谁沉而重的呼吸,明明不是多大的声音,杪冬却硬生生被吵醒了。 睁开眼,他对上顺帝那张敛去了所有表情,只在眼底翻涌着nongnong怒火的脸。 下意识地心中升起点点惧意,杪冬轻轻往后退,却发现自己早已被那人禁锢在双臂之间,不留一丝可供逃离的间隙。 顺帝凑近了脸,一个字一个字地问: “杪冬,你想被我栓起来么?” 大力扣住自己的双手,一起一伏的呼吸,深得透不出一丝光的眼眸……那个人,在压抑着极大的怒气。 “想让我封了这陵园么?” 那人又凑近一点,鼻尖与鼻尖之间,只剩下一张薄纸的距离。杪冬屏住呼吸,在那人迸发出的危险气息中无法动弹。 “还是——”他勾起唇角,寒渊般暗稠的眼里闪过丝丝红光,“你想让我……一把火烧光这些碍眼的葵花!?” 月辉静静地流淌,杪冬仰着头,一瞬不瞬地看进顺帝的眼睛。 琥珀色的瞳仁,无论何时都清澈如水的目光,顺帝看着他干净的眼里慢慢映出自己略微扭曲的面容,膨胀的怒气一下子找不到发泄的出口。 “……怕了吗?”良久,顺帝低低地开口询问。 杪冬不答。 “你会害怕吗?”顺帝慢慢伸出手,捧住杪冬的脸庞,“杪冬,你也会害怕吗?究竟要到什么时候,你才能想想我的感受……” 低沉的语调随着顺帝逐渐凑近的面容愈发低微,直到唇瓣相触时,它们流转成一声浅浅的叹息。 杪冬任由顺帝抱着自己往回走,静谧的月光,微薄的风,耳边一下一下、沉稳而规律的心跳声,让他逐渐垂下眼帘,静静沉入梦乡。 再醒来时已是阳光明媚的上午,顺帝依然在身边,正撑着脑袋一下一下抚弄着杪冬的头发。杪冬懵懵懂懂地看了他良久,忽然想起来问:“父皇不用去上朝吗?” 顺帝笑了笑,说:“今日休息。” 杪冬愣愣地哦了一声。 头脑依旧混混沌沌的,杪冬还是困倦得不得了。他翻了个身,又想睡过去,顺帝却伸出爪子把他翻了回来,捏住他的脸说:“不要睡了,今日我们出宫玩。” 屋子外面忽然变得闹哄哄的,不知在吵些什么。杪冬听不真切,也不想去管,他奋力避开顺帝sao扰的手,含糊不清地嘟囔着:“我不去……我很困……” “你也睡的够久了……” 顺帝不依不饶,坚持要把杪冬弄起来,两人拉扯一番,最终还是顺帝占了上风,拖着杪冬坐起身来。 “乖乖的,起来穿衣洗漱。” 顺帝笑道,然后看着还是处于迷糊状态的杪冬,心念一动,凑上去轻轻一吻…… 门砰的一声被推开,只听见屋外的宫人们大呼了一声“殿下!”,然后又齐齐噤了声。 顺帝从容不迫地从杪冬唇边退开,望向门口满脸震惊的甫子昱,眼神渐渐沉了下来。 “出去。”他冷冷地说。 甫子昱不动,只是面上的表情一个劲的变,从不敢置信到愤怒到怨恨……察觉到不对劲的杪冬,一转头就对上他凌厉的眼。 “你的规矩到哪去了?”英挺的眉峰微微蹙起,不怒自威的气势压得甫子昱大气也不敢出,顺帝提声道,“太子寝宫,是你说闯就闯的吗!?” 没有人答话。 杪冬看了甫子昱那双写满愤恨与不甘的眼睛一会儿,静静转开视线。 身后寒气更甚,锁定在身上的目光犀利地似要将自己挖出个洞来,杪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