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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人拿了烈酒,不停地给伽蓝擦拭降温。 这夜,裴晓伸出手去探探伽蓝的额头,又摸摸自己的,不由皱眉。效果并不明显,还是烧得骇人。 两日两夜来,裴晓没合过一眼,他的身子已经熬到极致。已经有几次,他险些昏厥。他自己心里警醒,晓得这个时候,自己不能病倒。如今,他也只能是急得焦头烂额,差点就要求神拜佛去。 …… 又过去一夜,伽蓝还是高烧不退。即便不停地用烈酒给她降温,但是一时的暂退,过不了一会儿功夫,她就又烧起来。 裴福进来禀告,敌军叫阵来了,指名要裴先锋出阵。 哼,欺人太甚。拿我银枪来。虽说这两三天来,裴晓一直守在伽蓝身边,没合过一眼,但是,毕竟是在军中,他虽牵挂担忧,却也不敢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每顿还是强撑着,吃得饱饱的。虽说那日剌客被众将围住,咬舌而亡,但军营之中,径自往先锋官帐而来,想来,敌军已是想到全策。 带上银枪,跃上白马,裴晓率军来到阵前。敌军领将一看,裴晓威风凛凛杀气腾腾的样子,委自怕了几分,敌方阵营,已有些小sao动。 裴晓提枪一指,道:“大爷宋军先锋官裴晓,手中银枪不杀无名小将,谁敢叫阵,报上名来!” “啊……”敌方阵营中,却是一阵惊呼。 只听对方那将领也是一阵谔然:“裴晓,你没死?!” 裴晓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原来,真的是敌营计谋。也不多语,打马提枪,厮杀上来。不多时,两军交战,裴晓一枪,将那将领,挑下马下,立马毙命。 众军如潮吼般厮杀上去。 看着大获全胜,裴晓记挂帐中的伽蓝,却也无心恋战,鸣金收兵。 第12章 天佑 何军医每日两次前来诊脉。他也不敢掉以轻心,裴晓回帐时,他正低着头坐在床边的小凳子上,把着脉。待把完脉,他才抬起头来,仔细在伽蓝的脸上打量了一番,才起身出来。 裴晓跟出来,问道:“如何?” 何军医皱了皱眉,道:“姑娘伤了肺腑,胸膈痞闷,热毒较盛,眼下只能先发散着。幸好现时是隆冬,天气寒冷,于降温也大有好处,等下小可给姑娘针灸几针,于疏通血脉也有益处。要是体温能正常下来,尚有一线生机;否则……裴先锋心里还是要有个准备,眼下不过是尽人事,还得听天命。” 听了何军医这番话,裴晓只觉得眼前发黑,仍强忍着,只是不死心,仍盼着能有转机。 回到怅中,裴晓哗啦啦脱下铠甲,用沾了烈酒的毛巾,给伽蓝擦胳膊和小腿。这些天来,因伽蓝的女儿身,军中又只有男儿,裴晓对于伽蓝的擦洗更衣,却未敢假于他人之手,都系他亲力亲为。 时间一点点在流逝,伽蓝仍在昏迷之中,裴晓的心也悬到嗓子眼。 这隆冬,四处有的是冰块与雪花,裴福与裴禄兄弟负责送来些洁净的冰雪,用布包裹了,按在伽蓝的额头上。 这夜,朔风呼啸。裴晓又是独自一人,守着伽蓝,伽蓝仍未醒转,烧,仍是照旧。亮着一小根灯烛,裴晓就这样守到天微亮。他心里暗暗祈祷,那一世的观音菩萨,他从来不曾相信过,这一次,却是想在佛前膜拜,菩萨保佑,天佑伽蓝,让她醒转。他总是盯着伽蓝的脸,想起的是,少年的模样。总是期待奇迹发生,期待着伽蓝会醒转,对着他狡黠的一笑。可是,奇迹并未发生。裴晓暗暗在想,以后再也不敢稀里糊涂的过日子。以后,一定要好好对伽蓝,一定要好好珍惜她。只求,让眼前这个女子醒来,醒来。 裴晓就这样坐在床边,拉着伽蓝的手,看着伽蓝的脸。 裴晓终是支撑不住,困死,趴在床前,阖上了眼睛,熟睡过去。 天快亮了,屋子里的那支灯烛,也已燃尽,烛芯结成一团灯花,在红烛未燃尽时明时暗中闪烁,美极。 伽蓝在做梦…… 飘飘然中,她似是回到了儿时的京都相府,她尚年幼。那里,父亲依然忙碌,看见伽蓝时,却是心喜。张开双臂,把她抱起,母亲在上房倚门看着,笑着,也向她张开怀抱。 飘忽间,好像是在洛阳将军府,裴晓教她习武,她总觉得裴晓神出鬼没般,怎么也看不清他的一招一式,急得满头大汗,阳光好像很剌眼,好像照得人难受,挣不开眼睛,照得人浑身热烫,好像要熔化。 又好像是朔风骤起,身子立时又在军中,军衣宽大,好像是要下大雪的样子,冷,冷…… 梦很长,伽蓝只觉得混乱不已。我在哪儿?我要去哪里?这么大的军营,军士呢?裴福裴禄呢?裴晓呢?…… “裴晓……”伽蓝呼喊着。“裴晓……” 刹那间,好像有风,一转身,有一黑衣人,站在裴晓跟前,黑衣黑帽罩得严实,只有手中锋利的匕首闪着寒光。“裴晓……”,伽蓝喊他,他好像听不见,她想跑过去,怎么两脚发软,根本挪不开步? “噫……”随着低不可闻的□□声,伽蓝悠悠醒转,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天已亮,她的裴晓趴在床前上,阖了眼,睡着。伽蓝看到,自己的手被裴晓握着。 原来只是做梦。她想叫声裴晓,原来我只是在做梦,原来你没事,可能,身上却使不出力气,困极,又闭上眼睛,昏昏沉沉地睡去…… 不晓得是天亮了,烧过去了,还是烈酒或是雪花冰块起了作用,伽蓝的体温开始慢慢降下来。伽蓝呼吸逐渐平稳,胸口的伤处虽然红肿,但并没有化脓的迹象。 第13章 心结 如此已过了四日。 裴晓在床前昏昏睡去。等他睁开眼睛,却看见伽蓝也睁大眼睛看着他。裴晓还以为是做梦,揉了揉眼睛,再定睛一看,果真是伽蓝醒来。喜得他慌张的大嚷:“军医!何军医……!” 虽说这四日来,伽蓝终于醒转,但是却是虚弱至极,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见到裴晓的那刻,伽蓝嘴角微微上翘,露出欢喜模样。 裴晓看着伽蓝,身子已经微微发抖。看着伽蓝,说不出话来。屋子里静得能掉下针来,过来半晌,裴晓才想起坐直身子,在床边,握着伽蓝的手,不住地摩挲着,心里对老天已经是感激不已。 似乎心里有千言万语要讲,有万语千言要说,但是裴晓一句都说不出口。这几天来,他有着万千的懊悔。毕竟是在军中,怎可为了一已之私而让伽蓝从军呢?战场上本来就是死生场,如今,经历此一劫,裴晓心有余悸。这些天,他在寻思着,是不是把伽蓝送回洛阳去?只是,就算回洛阳,难道,还回伽蓝寺?不回伽蓝寺,无名无份,伽蓝如何进得了门,如何名正言顺的呆在裴府?这兵荒马乱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