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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话间她已经打着滚避开了四把匕首,厢房大门没了她一夫当关,瞬间涌进去好几匹狼。刘渊早忘了自己的目标是容君行,不死不休地缠上了诸葛纯钧。诸葛纯钧都没机会爬起来,在地上滚得灰头土脸,被刘渊追打得像个倒下却不敢停转的陀螺。 这场闹剧持续到东方既白。倒不是刘渊乐意放诸葛纯钧一马,实在是天亮了穿着开裆裤回家太丢人。不等鸡啼,刘渊已经招呼狼群撤退。那位不省人事的前狼头彻底被忘了个干净。 诸葛纯钧泥猴一般走进厢房的时候,全须全尾的容君行正背对着她站在门口。诸葛纯钧轻轻吁了口气:“我还以为你打不过他们。现在看来倒是我自作多情了。” 容君行低头看着地上四具尸体,语气平和:“我五岁的时候他们都没能杀了我,现在还来找我麻烦。不自量力。” 诸葛纯钧打了个冷战:“你五岁的时候就能打得过这么一群人?” 容君行嗤笑一声:“这群小狼崽子也叫人?那你倒是应该见识见识当年贪狼的风范……可惜有点骨头的人都死了,比如那屋躺着的那位。现如今刘渊这样的小白脸都能接管贪狼,可见贪狼的气数……也已经尽了。”顿了顿,又小声说:“如果当年的贪狼像今天这样,他们……或许都不会死吧。”可是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如果呢? 他的语气很平静,但诸葛纯钧莫名地觉得他的背影十分萧索,那本来想问的:“邱……说的是谁?”又咽了回去,斟酌再三,轻轻吐出两个字:“节哀。” 容君行沉默了很久才转过身来,表情已经是招牌笑容:“我先把这四位安顿了,一会儿去正房看看里头躺着的那位还有没有救。让他知道刘渊穿着开裆裤来我这走了一遭,狼窝里估计会乱套。”顿了顿,状似不经意地问:“你那招‘银蛇啄鸟’哪学的?妙极。” 诸葛纯钧反应了一下才明白他在说什么,清了清嗓子,一脸严肃:“定西将军教导我,用来杀人的才是武功,用来打架的是花拳绣腿。我只不过是给你们展示一下武学的精髓,不用太感激我。” 容君行笑出了声:“将军的话果然至理。所以你为了防止别人发现你只会花拳绣腿,就在地上滚了半个时辰?”说完也不等诸葛纯钧有所反应,就转身蹲下收拾尸体了。 诸葛纯钧出去的时候,听到若有若无的一声轻叹:“还好救了她。” 第十二章 樊楼宴 梁园歌舞足风流,美酒如刀解断愁,忆得少年多乐事,夜深灯火上樊楼。 要说这汴京最豪华的酒楼,那非樊楼莫属。北宋年间孟元老形容樊楼“三层相高、五楼相向、飞桥栏槛、明暗相通、珠帘绣额,灯烛晃耀”毫不夸张。诸葛纯钧是世家子弟,来樊楼次数也不算少。可是此次给容君行当跟班,才算长了见识。 樊楼一共五栋。平时朝中大员宴客,常在西楼。西楼是樊楼五栋中最大的一栋,各种价位的饮食和包间都有。市井小民想尝尝樊楼美食可以到一楼散座,富贵人家可以选二楼包间,朝廷大员们通常都在三楼雅间了。可是今晚跟了容君行,门口招呼他们的小二把二人领到了小巧精致的樊楼中楼。 中楼在樊楼五栋的中心,平时客人极少,非常冷清。在京城高官圈子混了这么多年如诸葛纯钧者,都没听说过中楼还有对外开放的雅间。若说西楼是大肚能容天下客,那中楼就是蓬门今始为君开。中楼就像待字闺中的江南闺秀,装修风格十分含蓄典雅,门窗桌椅一水儿的乌木配白玉,整个楼仿佛就是一栋浑然天成的水墨画。门廊楼梯地上都铺着纯白地毯,走在上面极静,隐隐能听到古琴琮琤,待要停下脚步细听,又觉得那琴声只是绕梁余音。 小二引着二人上到三楼,停在一个名叫“鹤”的雅间门口。雅间半开着门,门两边各立着一尊半人高的白玉仙鹤雕塑。仙鹤雕塑十分细致,连羽毛的纹路都清晰可见。一只仙鹤正回头望着门口,另一只正展翅欲飞,栩栩如生。然而房间里真正让人挪不开眼的,是一个正拿着一套白玉茶具洗茶的白衣女子。女子肤白胜雪、墨发如瀑,动作飘逸优美,宛如天上谪仙。比起她来,真正请客的人倒是十分不显眼了:一个蓝衣男人跪坐在矮几前的蒲团上,安静地偏头看着她。 还是洗茶的女子先看到门口有人,含羞带怯地开口道:“二公子,客人来了。”声音真真听得人骨头都酥了半边。 蓝衣男子转头向门口,点头含笑致意,也不起身,只是对二人做了个“请”的手势。 诸葛纯钧觉得这个三十多岁、略微富态、面容白净、一团和气的男人很眼熟,但是一时想不起在哪见过。 容君行抱拳还了礼,施施然坐在了蓝衣男子对面的唯一一个蒲团上。诸葛纯钧只得像真正的小书童一样,垂手侍立在一边。 二公子率先开口:“这樊楼中楼的菜名都很不着边际,比如‘梅花三弄’、‘高山流水’,看名字很难猜出到底是什么。我想着容公子第一次来,点菜大概要头疼一番,便擅自做主选好了菜,只等着你来就可以上桌。” 容君行拱拱手:“有劳。” 二公子笑道:“不必客气,都是自家人。” 容君行点点头,脸上也是客气又有分寸的假笑,一室沉默令人尴尬。 白衣女子一双纤纤素手在茶具上舞动翻飞,适时开口:“小女子素茗,樊楼茶艺师。这些年烹茶也积累了些许薄名。今天这道茶叫煮雪,从茶叶采摘、晾晒到炒茶、滤水,都是奴亲手做的。茶叶倒是没什么特别,本地的毛尖。但这水是天山的雪水,煮雪因此得名。还请容公子品尝。” 容君行接过雪白的茶盅,盯着里面浅碧色的茶水,也不急着喝,而是在手里慢慢把玩。 二公子也接过一杯,浅啜一口,笑道:“没毒的。我若想你消失,也不至于这些年费尽心思请你出山了。” 容君行笑笑:“那面已经知道我回来了。昨天晚上还碰到几条狼,说是姓邱的雇来的。” 二公子失笑,似乎颇感兴趣:“一出手就卖了雇主?这笔买卖谁做的?” 容君行笑得和煦,好像和一团和气的二公子坐在一起,他自己也温和起来了:“刘渊。” 二公子点点头:“我就猜到是他。刘渊本事不大,能量不小。连我都查不出,他这种文不成武不就的人,是怎么坐上贪狼第二把交椅的。” 容君行饮尽杯中茶,点点头,不知是在赞同二公子说的话还是在赞赏素茗的茶:“连某的住处都能查到,这世界上没多少事是二公子查不到的吧?只是这刘渊的事情,你不屑查、不能查、不用查。” 说话间酒菜已经陆续上齐,几样精致小菜看得诸葛纯钧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