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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句“都兰别闹。”垂头望着条榻上用羊毛染色编织成的花树纹罽褥,心里激烈地斗争着:拿杨盼威胁杨寄,他肯定做不出来,但是,这件事本身要不要跟杨盼讲一讲?万一她有更好的主意呢? 杨盼已经腻了过来,下巴搁在他肩头上,软嫩嫩问:“逾郎,怎么了?遇到什么为难的事了?我虽帮不了你,听你说一说,也能散掉你一点郁气呢。” 罗逾下定决心,抬头道:“现在我这里兵力还差一些,要保雁门,要攻并州,还要分兵往平城去,就捉襟见肘了。今日父汗找我谈,意思是……意思是……” 他吞吞吐吐难以开口。 杨盼笑道:“你老瞟我,是不是与我有关?” 罗逾艰难地点了点头。 杨盼说:“那一定是想向我阿父借兵助力?” 罗逾的头点得更艰难。 杨盼说:“可是,要我阿父爽气地借给你,你就这么去讲一句肯定不行啊。” 罗逾又点点头,然后说:“所以,我决定还是不借了。若是战不过平城,那是我的命数。” “别啊!”杨盼说,“什么事都要努力一把才像啊,什么都看命,命怎么能把你我拴在一起?还不是当年你死乞白赖地硬是打动了我嘛?所以,现在情势这么艰难,你好容易站住了道理地步,却输在兵力上,将来你那阿干不还是朝你头上泼脏水?总不能就这么付之阙如吧?” 罗逾看着她,不知道她接下来要说什么。 杨盼看傻瓜一样看看他,接下来说:“我阿父一般春夏之交会巡幸雍州等边境之地,你过去大大方方问他要兵。” “那么轻易就给借?” 杨盼笑道:“我不是在你手上嘛?你有意无意提两句,我阿父心疼我,还不得帮你啊?顶了天就是气急了揍你两下咯,你反正挨惯了打,也不怕。” 论起坑爹嘛,她已经是熟手了。 见罗逾从一脸诧色到变作感激的神色,杨盼又说:“你把都兰一道带去,就说我阿父他外孙女儿自洗三到满月,再到百日,他这个做外公的也没见到孩子,也什么礼都没送,这会儿好容易逮着个机会,自然让他高兴高兴,顺便把孩子的金锁片、金镯子什么的一并置办了。” “千里迢迢的,带都兰去?” 杨盼微微笑笑说:“你拿我要挟我阿父,自然也得投桃报李,送点能让他放心的去。” 要和女儿分开,杨盼咬了咬嘴唇,微笑渐渐有些绷不住了,颊边的小酒窝浅了下去,又浅了下去,最后倒变作眼角的两滴泪水滑落下来,在嘴角边勾出两点晶莹。 “不要说对不起我。”杨盼见罗逾面色为难,开口欲要说话的模样,抢先喊道,“我们是夫妻,是一体的,面对难处,也该是一体的!” ☆、第一九六章 从雁门到肆州, 再折转到朔方, 借道原本的西凉地界,便可以稳妥地赶到雍州。 罗逾投书在前, 南秦皇帝杨寄在雍州城内行宫里答应接见这位女婿。 欢迎女婿的国宴,感觉是冷冰冰的,大家埋头饮酒, 埋头吃饭, 除了几句场面上的客气话,再无一言。 令人窒息的午宴过后,杨寄才说:“可惜广陵公主却没有来。贤婿一路辛苦了。” 罗逾听这话里有话, 知道丈人爹也在疑心,不过此刻必须端得住,他微微笑道:“广陵公主不耐奔波,但说刚六个月的小郡主还没有见过外祖父, 特为吩咐我带来见一见。” 杨寄这才笑道:“这鬼丫头片子变着法儿提醒我呢,咱们秣陵的规矩,娃娃出生, 外家要给外孙送礼物——必是贪图我这里的金银了。” 气氛总算松乏了一些。皇帝瞥瞥罗逾笑道:“午后漫长,你带着朕的小外孙女到行宫的花厅来玩吧。” 罗逾带着一些忐忑, 带着小都兰跟着皇帝到了行宫里的花厅。 石榴花和茉莉花刚刚开放,北地没有的花种, 小家伙吸溜着鼻子,甚是好奇,“咿咿呀呀”说着她自己才明白的话, 示意父亲抱着她在庭院里到处玩。 石榴是红的,茉莉是白的,石榴长得高,茉莉长得低,罗逾上上下下,给小家伙折腾得一头汗。突然,两只大花翅膀的蝴蝶翩翩飞来,绕着石榴花转圈儿,又忽上忽下似在求偶。都兰好奇又兴奋,圆滚滚、黑溜溜的大眼珠子跟着两只蝴蝶的上下而上下,眼见看不清了,她便大声叫起来,示意罗逾赶紧跟上蝴蝶,让她看个够。 罗逾看见虫子,已经够难受了,好在蝴蝶还不那么惹厌,为了女儿高兴,只能硬着头皮跟上去。 没成想没过一会儿,小家伙的注意力又被石榴树给吸引过去了,拍着小手“啊啊”叫着,示意父亲凑近石榴树去看啥东西。 罗逾凑过去一看,头皮顿时一炸:石榴枝条间爬着一只颜色融合得很好的大螳螂!那冷冰冰的眼睛,威风凛凛的大刀,硕大的腹部,以及慢慢挥舞着前臂爬过来的恶心样子。他赶紧把女儿抱开,哄着:“乖都兰,这东西难看,咱们不看,啊?” 小都兰正好奇呢,看不见螳螂了顿时手舞足蹈,见父亲不肯妥协,干脆放声大哭起来。 杨寄从门里探出头来:“怎么了?” 罗逾不好意思说自己怕虫子,只能说:“她要看螳螂,我怕伤了她。小家伙不依不饶呢。” 杨寄出门对孙女笑得满脸花,拍拍手道:“来,阿翁抱抱!” 都兰抱着父亲的脖子,犹豫了一会儿,大概觉得杨寄面善,终于张开双臂答应了。杨寄抱着外孙女儿,高高兴兴跟着她的指示去看蝴蝶,看蚂蚁,看树上的螳螂、石头缝里的蛐蛐儿,看得不亦乐乎。 罗逾在一旁垂手等着,心里倒也觉得暖暖的。 过了好一会儿,都兰开始揉眼睛,嘟着嘴,一双漂亮的大眼睛也开始无神起来。杨寄道:“要睡了?” 罗逾急忙说:“带了乳母来,一般玩累了,吃点奶就能自己睡着。” 翁婿两个终于有机会坐到花厅里。杨寄首先发问:“我这里也有斥候打探的各种消息,道是你之前反叛你父亲,弑君而逃?不过,近几天似乎又有新说法,我还不知就里。” 罗逾叹口气说:“前头反叛父亲,是有的,但是只是打算借叛军问一件事,没想到中了我嫡母和兄长的毒计。好在我父汗命大,被救出来之后,现在跟着我与阿盼住在雁门。” 大概与杨寄所听得的消息基本一致,他沉吟了片刻点点头,又岔开问杨盼的情况,又问王蔼,最后说:“他们俩好,我也就放心了。你这次来,是来避难的?” 再难的话题,总要启齿,罗逾跽坐起身,对丈人爹施了一礼:“父汗和阿盼尚在雁门翘首以待,我作为儿子和夫婿,没有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