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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听见她们的话,也颇觉可惜。 谢蕖却笑道: “你们怎知道,我不是个未卜先知的诸葛亮呢?” 谢蕖一说话,众人皆朝她看去,不知是什么花样。 谢蕖接着说: “環妹的法子,我原也想着了。昨日和二郎提起,那冰也不厚,他便让人连夜把冰凿了去。你们仔细瞧瞧,湖面可不是停着两艘小舟么?” 众人皆是好奇,忙往那处看。到底是王绍言有心,谢蕖一句话,他便办得妥妥贴贴,任谁也是羡慕不已的。尤其谢芝,此时虽也在一处说笑,只是心中难免触景生情,想起她夫君孙九郎来。 她与孙九郎,从前何尝不是这般要好?这样凿湖悦妻的傻事,他又何曾没做过?怎奈孙夫人刁钻,孙家可恶,自家偏又放不下脸面,不许她回去。 如此,生生地也就拆散了。谢芝心中酸苦,偷着拭泪,只装作闻花的模样。 见着有船,众人自然是高兴的,近着湖边,却见郎君们已然在船上。因畏着风雪,船舱中生了不少暖炉,帘子已打下。只是他们推杯换盏,吟诗作对的动静不小,听着好不有趣。 七娘与王環心里欢喜,催着姐妹们上另一艘船去。 船舱内果然暖和,细口瓶中又插了新折的梅花,熏得一室生香。虽非在熏风馆,倒更得“熏风”二字之意境。娘子们皆由丫头伺候着去了斗篷、暖帽。 一时坐定,朱凤英又想起方才未完之事,只道: “咱们的祝寿词还不曾作呢!” 仪鸾宗姬附和: “正是,这光是听戏吃酒,未免俗气,作些诗文也好。” 谢蕖笑道: “知姐妹们疼我,只是祝寿词确是不必。不若以熏风馆的梅花为题,一一作来,也不辜负我一番心思。” 四娘谢菀笑道: “六meimei这样一说,咱们这群拜寿的,倒都成俗人了。” 谢蕖又唤来李蔻准备文房之物,各色花笺俱全,一炷香为限,诗词曲赋皆不拘着。她自乐得做个考官,只看着姐妹们写来。 向来这样的事,朱凤英是最喜欢的,不到半柱香,她已将红笺交了,众姐妹皆是佩服不已。 许道萍本也早作出,只是不愿出头显露,待众人尽作罢时,她才同七娘的诗文一起交了去。 谢蕖清点着众人的诗文稿子,光看字迹,已能辨个七七八八。只其中一张瞧着陌生,她故作随意抽出,就要念来,原是首五律: “晶莹生艳骨,皎洁掩风流。 踏裹绫丝袜,行披紫绮裘。 凿冰知爱惜,绾雪解含羞。 姊妹邀芳诞,当无岁月忧。” 念罢,众人皆道好诗。不仅将今日人事描摹尽了,还提及王绍言凿冰取湖之事,既贺她芳诞,又赞了一回夫妻二人的情意。“凿冰”二字,怕是又要成个典故了。 又见底下题了“浮尘散人”四字。 谢蕖只问: “浮尘散人是谁?作得这样好。你们的字号我是知道的,可是谁改了?” 七娘一听,忙接道: “是许jiejie!” 众人皆朝许道萍瞧去。 只见她静坐在一边,也不张扬,面目文秀,双眉细长秀气,脂粉薄施,衣着首饰虽不致贵丽,总是腹有诗书气自华的。想来,许道萍在汴京的才名,也是自此处起的。 朱凤英听着,正要去抢谢蕖手上的诗稿。 谢蕖忙避开,朱凤英又道: “不能念了,你快把我的给我!” 谢蕖忙护着,笑道: “这是甚么道理?” “许娘子作得好,我要出丑了!快给我!”朱凤英又要去抢。 仪平宗姬指着朱凤英,一边绕着姐妹们走,只笑道: “咱们之中,她是最惜才名的,总是看不上咱们。今日来了个许娘子,倒戳戳她的神气,替咱们出口气。也好叫凤娘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朱凤英只把头埋进手帕里,一味不依。许道萍掩面轻笑,又去拉凤英。 谢蕖找出朱凤英的花笺,向众人道: “可把凤娘的找着了,她回回夺魁,也有她怕的时候。” 一时众人传阅。那是张冰片梅花笺,字迹飘逸俊丽,是一阙。 写到: 红香尽染熏风馆,有燕支痕。 帘卷珠珍,户底飞来玉雪尘。 平湖难负相思意,瑰饮清醇。 谁道无人,明夜还来数月辰。 姐妹们又笑起来,传回谢蕖手中时,她细细看来,却赶着要捶朱凤英。尤其最后一句,分明是打趣谢蕖与王绍言,她这才知中了朱凤英的计。 “凤娘越发顽皮了!”谢蕖只对着凤英摇头。 “还说不好呢?”许道萍拉着凤英道,“这般趣意盎然,户底飞来玉雪尘,可算一奇妙巧思。倒是我的,却呆板了些。” 仪鸾宗姬道: “依我看,是各有千秋。你们二位,可做此处的女学士呢!” “七娘还要做女状元呢!”朱凤英玩笑,“有个举子先生,也叫咱们看看你的大作?” 七娘也不怯,只道: “看就看,不如许jiejie本是情理之中,又有什么要紧。” 一时,谢蕖又把七娘的花笺取来读,只见写到: 一朝散尽人间白, 半树清寒至汴京。 未是阳关惆怅客, 潇风弱雪总当情。 在座之人无不惊愣地看着七娘,谢蕖还怕拿错,只反复看了,果是七娘诗文。 此首绝句,文风清灵,意象描摹不俗,最是那股似有似无的愁思,哪里是七娘能作的?她自幼锦衣玉食,事事如意,又有甚愁来? 大抵,是为赋新词强说愁罢。 一时众人皆说七娘开窍了,连朱凤英也不吝赞美。七娘倒有些不好意思,她从未在诗文上被人称赞,不过信手写来,她们也太认真了。 谢芝见姐妹们欢笑在一处,心中更是伤感,只托辞身上不好,下船回熏风馆去。 ☆、第四十三章 梅花引3 下得船来,谢芝踏上雪地。她回头看了一眼湖上的船,两艘都闹哄哄的,遂觉无趣,只兀自朝熏风馆去。 丫鬟坠瑛是近身服侍的,见她心绪低落,遂指着她的脚印道: “大娘子瞧,都说娘子的脚是谢府上下裹得最好的,见这脚印便知了。” 只见三寸金莲印上雪地,她步子又小又碎,远远看去,倒似一串银铃铛。这样精致秀美的脚印,怕也只她能配上。 谢芝叹了口气,此时本是极得意趣,可惜身边却是坠瑛。若九郎在……她一时又有些想哭。 一阵风过,雪飞起来,又掩上方才的脚印,似乎谁也不曾走过。谢芝蓦地咳了两声,坠瑛忙替她拉紧斗篷,又将伞打低些。 “娘子还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