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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心全意依恋你,你又如何待他?” 张慕不答。 孙岩笑道:“慕哥,你与嫣儿情同兄妹,上京那天她还在念你,不知你去了何处,你说过,以后会送她出嫁,她自七岁起就想着这事。” 张慕停了咀嚼,二人陷入沉默,许久后张慕问:“她还好么。” 孙岩不答,反道:“且不提你,也不提嫣儿,只说殿下。这事若成了,来日你便是大虞的功臣,你常伴君侧,一路扶持太子长大,更是亲手将他扶上銮椅的人……” 张慕打断道:“是他的能耐,愚兄能起到的作用微乎其微。” 孙岩置之不理,续道:“假使真有那一天,殿下总得成婚,立后,你又该如何自处?须知人言销骨,到时候,朝臣们该如何议论你?你纵不在乎,他们又该如何议论陛下?殿下不在乎,当殿下成了陛下,是否也能多年如一日地待你?多年如一日的不在乎?” “你忠于谁,慕哥?” “你忠于先帝传下来的大虞,还是仅仅忠于龙椅上的那人?这里头的忠诚,又有多少是给殿下的,多少是给大虞的,多少是给苍生百姓的,多少是给你自己的?慕哥,愚弟不忍见你无所适从,劝你一句悬崖勒马……” 张慕:“不必再说。” 张慕陷入了漫长的沉默中,而后手持筷子微微颤抖,开口道:“昔时我鹰羽山庄尽毁,承蒙先帝不弃收留,对殿下从未有非分之想。” 孙岩叹道:“你口不对心,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你向来不会撒谎,骗得了谁?” 张慕不再理会孙岩,提起酒坛,喉结微动,朝着坛口一通猛灌,仰脖喝尽,方迷茫地出了口长气,摇摇欲倒。 孙岩:“慕哥也近而立了。” 张慕:“内有国贼,外有匈奴,不想成家。” 孙岩笑道:“活了二十八载,就没有半点别的念头?” 张慕醉意上脸,抬手重重抹了把脸,两眼发红地倚在墙边。 孙岩笑道:“小弟虽不谙男子温存一道,却常听人说,这楼里的小倌姿色姣好,不逊于倾国倾城的美人儿。” 张慕抬起醉眼,看着孙岩,起身要走,却被孙岩拖住。 “醒醒酒,愚弟还有点话想对慕哥说。”孙岩自顾自唤道:“孙诚!” 孙诚在外头应了,下去吩咐,片刻后两名小倌推门进来,一人抱七弦琴,另一人则以黑布蒙着眼。 孙岩笑吟吟道:“都叫什么名字?” 抱琴那小倌怯怯道:“沭华。” 另一名小倌缓缓跪了下来,沭华低声道:“他叫希声,平日里不爱说话,是个瞎子,楼里jiejie们都唤他木头。” 孙岩噗一声笑了出来,朝外间道:“这派的什么人,换个换个……” 张慕道:“他不是瞎子。” 希声点了点头,沭华双眼明亮,带着欣然笑意,一手抚上琴,问道:“官人为何这么说?” 张慕:“自走进来至坐下,动作与瞎子不同。” 孙岩看出点门道来了,笑问道:“为何乔装成瞎子?” 沭华以手拨弦,悠然道:“人心难测,唯独装聋作哑的人才活得自在,希声他得留着耳朵听琴,留着嗓子给官人唱曲儿,不能装聋作哑,只得装瞎,这世上许多事情……看不见才是最清静……”说毕声音渐低下来,手指轻轻一拧,悦耳琴声奏响。 是时只闻希声唱道:“冤家,冤家,一池秋水冬来化雪,雪里融着你,泥里融着他……” 张慕侧着头,安静听着,希声薄唇微颤,边唱边发着抖,白皙的脸庞上,眉眼间蒙着块黑布,带着孤苦无依的茫然。 恍惚间与多年前,龙央殿中挨板子挨到一半,抬头望向院内的李庆成重合在一处。 又似是那天离开葭城,策马独自逃出西川官道岔路,在雨水里被淋得发抖,躺在路中央,嘴唇颤动,双眼一片空洞,望向灰白天空的孤独太子。 一眨眼,悠然岁月在歌里掠过去了。 再眨眼时光阴荏苒,张慕说不清前头等着的是什么,有时他甚至想伸出手,拉着走在前头的李庆成的手,让他转身,不再朝他的龙椅,朝他的京师走。 宁愿安安静静,抱着怀里的人,在路边坐下,编个草蚱蜢,摘朵花,小声说说话,坐一辈子。 希声唱完了,沭华把他引到张慕身边,希声脸色发白,轻轻倚在张慕怀里。 “过来。”孙岩不禁也动了心,朝沭华招手道。 沭华依偎在孙岩身侧,孙岩抬袖轻拭他的额头,小声道:“怎有处乌青?” 沭华怔怔看着张慕与他怀中的希声,低声道:“被客人打的。” 孙岩叹了口气。 张慕恍若置身梦境,颀长手指拈着那小倌下巴。 希声仰起脸等候,锋利的薄唇抿着,与李庆成如出一辙。 张慕轻轻卡着他的脖颈,正低头想吻,却又定住动作,改而以指头解开希声的遮眼布。希声眼睛水灵,眉毛犹若长河里的一粼水沙。 不是那双锋芒毕露的眼,也不是柳叶般笑起来会弯的眉。 张慕轻轻地把他扶稳,让他坐到一旁,摇头道:“醉了。”继而长出一口气,一手按膝起身。 孙岩道:“慕哥?” 张慕摆手,出了厢房,回手带上门,缓缓朝梯下走,秋娘正与数人谈笑,见张慕衣冠齐整地下来,俱是纷纷躬身。 张慕在女人们的目光注视下走出满堂春,孤独的高大身影消失在漫天飞雪中。 三更,刺史府。 孙铿失魂落魄地回了府上,孙刺史早已歇下,却被孙铿拍门叫醒。 “爹,我今夜听了个了不得的事。”孙铿袍子未换,靴下沾雪在厅中化了满地水。 孙刺史怒斥道:“孽畜又去眠花宿柳!我迟早会被你……” 孙铿讥刺道:“既是这么说,多的也不提了,有人祸事临门尚不自知,简直愚蠢至极!”说毕甩了把袖,目光游移,转身朝卧房里去。 孙刺史喝道:“孽畜说的什么话!说清楚!” 孙铿保持着侧身的姿势,停下脚步,眼望厅中地砖,喃喃将夜间所闻详细说了,其父越听越是心惊,不禁变了脸色。 “你是还未曾睡醒!”刺史重重斥道。 孙铿道:“罢罢罢,爱信不信,儿子收拾细软走了,爹爹好自为之。” 孙刺史眼珠一转,捋须道:“且慢。” 孙刺史道:“你去换身衣裳到厅来。”接着朝管家吩咐数句,管家躬身出门去。 孙铿换过衣袍出厅时,却见孙府马车接来了一个人,正是沭华。 沭华刚送走客人,正想歇一会,却被刺史的手下人带了过来,今夜实是一波三折,不知该如何应对,张了张口,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