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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手提裙从掀开的马车内走了出来,脚踩在踏板上。 沈延远正翻身下马,嘱咐沈惊晚当心些。 旋即转身却解马,一眼瞧见了不远处的谢彦辞,牵着马缰站在柳树下,树影摇晃,打在他深色衣袍上。 “阿兄?”沈惊晚甫一开口,瞧见沈延远在发愣,顺着沈延远的视线看去,就瞧见了谢彦辞。 沈延远将马缰甩给一旁的小厮,正要上前,忽然听沈惊晚喊了句:“阿兄,等等... ...” 沈延远步子就停住在原地,转头看向沈惊晚,揉了揉她脑袋道:“我去帮你... ...” “阿兄,我自己去。” 沈惊晚看着不远处的谢彦辞,仿佛有千言万语要同她说。 她放下提着裙摆的手,拿起银朱手上的团扇,朝着谢彦辞走去。 银朱要上前,忽然听到沈延远喊住她道:“不用跟上去,在这里等着。” 他想,他们之间确实要个了断了。 沈惊晚走到谢彦辞面前,秦六冲她行了一礼。 旋即对谢彦辞道:“主子,那我先回去。” 谢彦辞点点头,目光注视着沈惊晚的脸颊,二人间隔着一层蝴蝶绣团扇,朦朦胧胧看不清全貌。 那一刻,谢彦辞忽然有种沧海桑田的感觉。 一切都仿若昨日,可是又好像过了很多年。 两个人谁也没说话,耳边是躁动的蝉鸣,湛蓝的长空一碧如洗,偶有孤雁飞过。 两人就这么互相对视着,半晌,谢彦辞朝她弯了弯唇,算是为了缓和气氛。 可是笑的很是惆怅,他看向沈惊晚的眼神中,没有一丝开心,笑意不达眼底,如同常年装满了秋日清晨的雾气。 就那么认真的盯着沈惊晚一双眼睛,仿佛要将她刻进骨髓血rou中。 那双小鹿眼也那么回视着他,不同于当年怯生生的模样 * ,而今满含坚定,一眨不眨的回视着他。 谢彦辞一只手握着马缰,另一只手背在身后,忽然开了口,削薄的唇一张一合,耳尖微微红了几分还要装出镇定的模样,声音如同老旧的古琴,带着一丝说不出的韵味,柔和且动听,他问:“你还好吗。” 他想,大概很好,一定比当年整日追在他身后哭哭啼啼要好。 谢彦辞有些懊丧此刻的自己,明明有那么想要问,想要说的,真面对面时竟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掌心紧张的发汗。 沈惊晚点点头,头上的发带随着她的动作来回飘动:“很好。” 谢彦辞欣慰的弯了弯唇,长舒一口气道:“那就好。” 沈惊晚点了点头,回道:“谢小侯不必挂念,也不必因为这件事愧疚,本来都是你情我愿,聚散离合都在情理中,谢小侯心安便好,日后自不必挂念。” 顿了顿,又道:“劳烦谢小侯同谢伯说一句,是晚儿不懂事,叫他为此伤神,过去的就过去吧,我早就不记得了。” 这些话无疑是钝刀,扎在谢彦辞心口上,他喉结滚了滚,看着沈惊晚上下翕动的唇,仿佛一个字都听不清。 他皱了皱眉,想要拼命听明白沈惊晚在说什么,可是心疼到发颤的时候,只知道沈惊晚说出的没一个字,却听不懂那组成一句话时,是什么意思。 他轻轻地呼着气,胸口被重重地压上了巨大的石块。 沈延远站在这头,环胸看着远处的二人。 谢彦辞的面色白的像纸,没有一点血色,从那样一个泰然自若的男人脸上看到了些微的慌张,沈延远莫名觉得自己有些解气。 银朱往前凑了凑,看着谢彦辞严肃的模样,又瞧不见自家姑娘的脸,只能看到背影,回过头同沈延远说话:“世子爷,您说那边会不会发生什么事啊?” 沈延远耸耸肩,双手插在腰上:“总归打起来,我能去帮小晚儿忙。” 银朱瞧着还有闲情逸致开玩笑的沈延远,也就不再问了。 其实沈延远真的挺好奇,沈惊晚到底说了什么,能叫整日绷着个脸的谢彦辞,半天之内,将面色轮了个遍。 他自然不知道,沈惊晚每句话都像钝刀扎进谢彦辞的心里。 虽不致命,却一刀刀的凿进人心里,不如一刀致命来的痛快。 “话已至此,谢小侯回吧。”沈惊晚冲他屈膝行了一礼,转身要走。 忽然听到谢彦辞喊住了她,手伸在半空中,想要触到她,却迟迟不敢再前进分毫,恪守着规矩:“等等。” 谢彦辞缓缓收回手,走到沈惊晚面前:“我知道我之前有多可恶,我偏信我自己,觉得你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十几年的时间,我宁愿相信我自己看到的,我也不肯靠近你一步。我对你的漠视,冷眼相待... ...” “谢小侯。”沈惊晚忽然打断了谢彦辞的话,那样骄傲的一个男人,说出这番话很不容易,可是对 * 于沈惊晚来说,她其实不需要了。 迟来的深情比草贱。 更何况,他本来也没错,是她不是他的意中人,入不得他心里。 缘份这种东西,总不能强求。 她放下团扇,转身仰头看向面前高大的男人,语气柔和了许多,伴随着一声轻叹,悠扬绵长:“你要怎么才能明白,我们之间没有谁欠谁,你没有欠我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本就是个笑话。至于您提及的漠视,这不过是合乎常理正常人的举动罢了,是我那时候鬼迷心窍,从来不管您怎么想,心甘情愿的往上撞,与你无关,是我错了。我也从未怪过你,事情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我不想再提了。” 谢彦辞哽住,他看向沈惊晚,试图向她解释,可是越要说,越说不出什么,最后只有一句近乎卑微的哀求。 他眼角微微发红,看着沈惊晚,狭长的双目满含哀伤,浓密的情绪好像要将沈惊晚吞噬。 “沈小二,再给我一次机会好吗?我只错一次,往后的日子,我会千般万般还你,待你好。” 他像旧时一般,称呼她为沈小二,好像这样喊,二人的关系就能亲近一些。 沈惊晚看着谢彦辞通红的双目,笑着摇了摇头,一字一句的同他说的清清楚楚:“你把愧疚和爱混淆了。” 谢彦辞道:“我这次很清楚明白。” 沈惊晚笑的很是淡然,语气中含着轻松,好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