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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为了一个负心汉结束自己的余生。 图柏读的书虽不多,但好歹也知道天救自救者,如果她愿意忘记过去再重新活一次,为什么不给这个可怜的女子一个机会。 远处传来窸窣的动静,有两个身影拖着一只麻袋朝这里慢吞吞走了过来,图柏眼睛一凛,悄悄抽出了剑。 千梵在宫中听闻秦初新服毒自尽,不知为何眼底忽然闪过那天图柏手指间捏着的嫣嫣如血的红豆发簪,他越想越觉得不对,猛地放下手里的木鱼,往门外走去。 与他一同打坐的一玄睁开眼,疑惑道,“师父?” 千梵吩咐他继续念禅,头也不回离开了大殿,施起轻功消失在了通往大理寺的方向。 大理寺中,黄章接过仵作的堪尸册,脸上纵横的皱纹紧绷着,刚毅之色从眼角倾泻,有种在岁月里历练过得严谨冷峻,“人已经死了,带走处置吧。” 走了两步,又回头道,“以防万一,卸去她的头颅和四肢,再丢弃乱葬岗。” 狱卒称是,送黄章离开天牢。 乱葬岗的阴风从四面八方灌来,图柏千算万算竟漏算了处置此案的前大理寺卿黄章刚硬的品行,不寒而栗的看着被天牢狱卒丢弃的麻袋,心脏疯狂跳动。 黑红的血水浸透了麻袋,渗入乱葬岗血rou泥泞的地面,他缓缓走过去,后撤一步蹲下来,僵硬的探出手指按上那只麻袋…… “阿图。”一声急唤止住了图柏的动作,接着,有人飞快跑过来抓住了他的手将他拉起来往后退了两步。 “那不是秦初新。”千梵微微喘了两口气,“我带走她了。” 图柏眼底的寒霜还未散尽,喜色已经破开冰层射了出来,他怔了下,感觉疯狂跳动的心脏从山崖边被这人一把拽了回来,脚踏实地踩着了地面。 他将千梵拉进怀里,把下巴放到他肩头,环着他后背的手慢慢收紧,暗暗呼出了心底压抑的浊气,声音因过于紧张而有些沙哑,“吓死我了。” 千梵微微一笑,揉了揉他的脑袋。 当时,大理寺门前,黄章刚出来就见到了恰好赶到的山月禅师。 夜风抚过乱葬岗,当真刮起了一阵呜咽的风声,两人并肩而走,听他说完,图柏停下来,认真道,“如果没有你,我怕是又闯祸了,害了一条人命,千梵,谢谢你,这么久我一直想说。” 千梵侧头凝望他,“我们之间也需要说谢字吗?” 图柏一扬眉,算是从刚刚的惊吓中彻底回过神了,整只兔都浑身轻快,很想蹦跶两下。 于是他还真的不稳重的围着千梵溜溜达达一圈,“需要啊,要不然我怎么能为了谢你,以身相许呢。” 千梵唔了下,低声重复他的话,“以身相许……好啊。” 第二日清晨,离王城帝都三十里外的小县城,图柏见到了死而复生的秦初新。 她穿着一袭鹅黄色的裙子,头上戴着一只木簪,上面的‘红豆’已经被她吞了下去,只剩木兰花造型的簪柄。 相思是毒,毒死了过去的人,化作一捧冰凉的血淹没了所有的恩情。如果人都能死一遍,就会发现有些执念比起死亡轻如羽毛,一吹就散。 而丢失的红豆等到来年,还会从土里长出一树殷红。 图柏去集市上买了辆马车,“以后你要学会自己驾车,想去哪里都成。”递过去一只包袱,里面放了银两和干粮,“去做点自己喜欢的事。” 秦初新眼底发红,但她没再流泪,拎起裙角跪下来,图柏连忙扶住,“使不得。” “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图柏帮她把散乱的发拂到鬓角后,看着她泛红的眼角,想说点什么,却又不知如何说起,图哥哥惯用甜言蜜语哄人,但大道理讲不来什么,他觉得身旁少了什么,一回头,才发现那个絮絮叨叨能扯会开解人的杜云不在,只有山月禅师清风月白的注视着他。 顺着千梵的视线落到自己扶着秦初新的手,图柏回一笑容,立刻乖乖松开了爪子,把小马扎放到马车旁,“姑娘,青山绿水不改,人间真情常在,告辞了。” 秦初新接过她手里的马鞭,轻轻呵斥一声马儿,马车缓缓滚动,在与图柏擦肩而过时,秦初新忽然回头喊道,“图捕快,我还欠你一首小曲。” 马蹄哒哒奔跑在林间僻静的小路上,一首悠扬的曲子从清脆的鞭声中传出来。 “水流任意景常静,花落虽频心自闲,妄图看破嗔痴梦,不如坐看柏林染……” 清越的歌声渐渐消失在远去的小路尽头,图柏大大咧咧转头道,“别说,初娘常的小曲确实好听。” 千梵似笑非笑看他一眼,转身往帝都走去。 图柏忙跟上,“你不喜欢?” “图施主。” “嗯嗯?” 千梵施起轻功,在风中穿行,“秦姑娘的小曲里有你的名字。” 图柏,“……” 图柏紧追不舍,见那人愈飞愈快,急忙大喊,“一点都不好听,真的,欸,等等我啊。” 第49章 离别(一) 两日后, 杜云一行人启程回洛安。 千梵送他们至帝都城外。 “走了。”杜云含糊说了一声后便钻进了马车里。 图柏跟千梵落在最后。 夕阳在青灰色的城墙下留下斑驳细碎的金色,繁华璀璨,就像这座城池,一眼望去,纸醉金迷,极尽雍容, 巨大的城门像同森严威武的守卫伫立在大荆国之巅, 又宛如严丝合缝的牢笼, 人心进去, 就再也出不来了。 两人相顾无言, 静静对视半晌,还是图柏先开口,“送你的十只兔子你好好养着, 别让你家那只给欺负了。” 千梵抿唇微笑,“他很乖, 不欺负别的兔子。” 从来没见过他家那只扯别兔的耳朵, 抢人家小兔牙下的胡萝卜梗, 揪人家的圆尾巴。 图柏酸溜溜的哦了声, 别别扭扭的垂着眼, 想说点什么,却离情别绪哽在喉间,不知道该怎么说, 想做点什么, 大庭广众之下, 虽不是门庭闹市,但也有人来来往往,他怕自己出格,有碍了千梵的面子。 “那我就——” 话音未落,面前青裟温柔的僧侣却突然出手将他拉进了怀里。 指骨修长的手抚摸一头柔软的墨发,“阿图,等我。” 图柏一愣,也立刻抱住他,下巴搁在他肩头,闷闷说,“嗯,你一定要记着回来,要不然我就亲自来帝都把你抓回去。” 千梵无声笑了笑,放开他,帮他抚平衣角,拉好衣领,“走吧,我看着你走。” 图柏抿了抿唇,喉结滚动,最后沉默点头,往马车那里走去,但没走多远,停下了脚步,盯着城郭北角的几个人。 为首的那个人是大理寺的一个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