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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后颈缓缓滴进水中,晕开一圈又一圈带血的涟漪。 “放开杜云。”他说,然后将刀片嵌进了胸口。 锋利的刀刃划开血rou只发出了一声很细微的声音,血水却顿时在他胸口如嫣绽放。 “阿图!住手!”纵然一身是血也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的千梵终于脸色大变,露出焦急愠怒的表情,一绳子抽在宗元良的脸上,将那张惨不忍睹的脸抽出一道沟壑,然后转身冲图柏奔去。 宗元良整张脸从眉心中间到下巴撕裂开一道两寸深的伤口,伤口里涌出大沽粘稠的血水,纵然如此狰狞,它却丝毫不受影响,扬起青铜巨剑将身上的解羽闲和冯凭震开,漆黑的眼珠盯着那抹青色背影,嘶吼一声,将青铜剑举过肩膀,手臂向后一撤。 察觉它的动作,图柏眼里瞬间暴涨血红,大吼道,“躲开!!!” 他的声音在山谷回荡,未断的余音中,宗元良将青铜剑用力送了出去,青铜巨剑破开山风,发出尖锐刺耳的呼啸声,带着浓重的血味和斑斑铁锈,朝着千梵刺去。 那柄巨剑能将人整个胸膛都捅个对穿,图柏目呲俱裂,心脏几乎要跳出喉咙。 就在剑刃碰上千梵的衣角,他没回头,却拔地而起,如一只惊鸿张开柔软飘渺的裟衣,朝一旁急速掠去,同时将一只殷红的佛珠飞了出去,只是转眼的瞬间,青铜巨剑穿过那抹青色,以一种杀伐森郁的狠厉切进了一旁的山壁。 山谷里响起绸布撕裂的声音,接着,山壁轰隆一声断裂开,滚落一地碎石,与此同时,图柏手里的刀片被飞来的佛珠打落跌进了水里。 水面被溅起小小的涟漪,水声很小,却惊醒了在场的所有人,图柏看着青铜巨剑胸口剧烈起伏,鲜血大滴大滴落进水里,血色很快氲湿了他的衣角。 被切碎的石块松动,千梵拍着裂开的裟衣袍角毫发无伤的从青铜剑后走出来,脸色铁青的看向图柏,看到他胸口的血水,眸中一凛,眉心拢起一道深沉的沟壑。 图柏闭了下眼,感觉自己被吓的快魂飞魄散。 后知后觉身上一阵阵发凉,不知是吓得,还是流血过多。 图柏的动作被打断,内丹依旧藏在他温热胸膛的血rou下,季同急的大怒,“快挖出来,不然我会杀了所有人!” 图柏用手捂着胸口,回头看着千梵,目光缠绵而柔软,垂在身侧的手腕白的刺眼,血水不停从他手指尖滴下来。 他动了下手,弯腰捡起掉进水里的弯月刀片。 千梵神情冷的如冰霜,“图柏。” 图柏勾起唇,“不就是个内丹,我被他缠的烦,给他就给他吧,大不了以后还当兔子。” 他将刀片握在手心,轻笑了下,“难不成我变成兔子了,你就不疼我了吗。” 他竟然还能笑的出来。 千梵隔着水与他相望,看着他浴血站在水里的模样,又怒又心疼。 空中飞来一物重重砸在千梵脚边,是冯凭,他的胳膊以一个扭曲的姿势背在肩上,试图单手用刀撑起身子,却根本站不起来。 图柏扫了一眼,听见那只怪物的吼声就知道时间不多了,再耗下去,他们非要被宗元良活活打死不可。 他重新将刀片捏在指间,抬起手。 就在这时,一直被季同拎在手里半死不活的杜云忽然睁开了眼。 但他的目光有种说不出的奇怪。 “四肢……脊椎……生死人……”杜云的下巴被卸了,说话含糊不清,双眼盯着半空中一个虚无的点,说了一半,喉咙就被季同恶狠狠掐住了。 然而他说的七个字落进图柏耳中,宛如一阵狂风卷走了他心头的弥天大雾,图柏突然想起般娑的巫术之一:控心术。 能够复活死人的是般娑,除了季同之外,她才是最了解如何这具庞然大物的。 他猛地高声道,“宗元良是由四肢和脊椎骨组成的,千梵,卸掉他的胳膊和腿!!!” 千梵接过冯凭的马刀,一脚踩上崖壁,以行云流水的姿势将刀刃送到了宗元良的右臂上。 季同大骇,箍住杜云的脖子,眼睛猩红,“他被我喂了药,他活不了的,快把内丹给我,给我!” 杜云被掐的眼珠子泛白,用气若游丝的声音说,“我救他……” 最后一个字没有了音儿,图柏却早已经听明白了。 知道大势已去,季同立刻毫不犹豫松开杜云,转身从瀑布上跳了下去,他刚落进下面的水潭里,后心猛地一疼。 那枚弯月形的刀片从他后背没入胸膛,他张开嘴想要呼吸,却喷出了一大口鲜血。 刀片薄如蝉翼,却让他浑身冰冷,窒息,痉挛。 他不敢相信的回过头,看见图柏站在瀑布的高处望着他,目光冷冷的。 图柏踩水而来,走到季同身前,伸手将他手腕上泛白的小骨头拽走了。 季同朝后倒去,摔进冰冷的水中,在湖水将他淹没的时候,惊恐的看着那抹背影。 他还想说话,想说,将丫头还给我,想说,求你把我和她葬在一起。 可惜,黑暗很快将他淹没。 他就这么死了,锥心刻骨的遗憾早已经蹉跎了他的生命,仇恨和疯狂伴随他渡过了后半生,当季同闭上眼时,他以为他会不甘心。 然而在失去意识的时候,刻在他脑中的最后一幕却是那年冬风里破烂的茅草屋,星光从屋顶漏进来,有两双璀璨如星的眼睛正带笑望着他, 图柏浑身湿漉漉的走上岸,闷声咳嗽起来,低头一看,胸口的血已经将他的衣衫湿透了,手中掉了色的棉线绳泡在他的血水里,又被染上了嫣嫣如血的颜色,就好像从没历经风雨,从没遇见蹉跎和沧桑。 图柏觉得自己有些累,心里的恍惚和空落落压弯了他的脊背,让他站都站不住。 于是他有气无力的找了块平坦的石头靠着坐下来,眯起眼,看着青色身影从半空跃下,挟裹着寒意转眼就到了他跟前。 青色的身影没有说话,身上散发着冻死人的凛凌。 图柏伸手拽住青色的袍角,仰起头,嬉皮笑脸说,“别气了,我注意着呢,没伤到要害,你看我这不活蹦乱跳着呢。” 他的伤看起来是在心口捅了一刀,很严重,但图柏也不傻,而是凭借习武之人对身体的精准掌控,对自己动手的时候,避开了要害,并未真的伤到心房。 千梵一言不发脱了衣裳披在他身上,然后转身就要走,图柏忙拉住他的手,站起来,说,“好好好,以后我绝对不会伤害自己的,我发誓行了吗。” 千梵紧抿着下唇,隐忍着什么,片刻后深深吸了一口气,将图柏拉进了怀里,说了人生中第一句脏话,“混蛋玩意儿。” 图柏咧嘴一笑,想说什么,脸色却骤然一白,胸口传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