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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再眯一会儿。” “嗯。” 一盏茶过后。 “再躺上半刻再起来吧。” “嗯。” 又一盏茶过后。 李泰低头看看又睡过去的遗玉,揉了揉她的鬓角,是没舍得喊她起来,便轻轻抽了手臂出来,将她挪到枕头上去躺着,自己掀了被子下床。 梳洗罢,换了一身紫袍圆领的常服,披了鸦色的大氅,是没喊她,自己去了太极殿。 等太阳升高,他再回到东宫,遗玉已是沐浴过,正坐在朝阳的窗子下头梳妆,见他踱进来,正在梳髻不好扭头,就只能斜了眼睛去责怪他: “怎不叫我,节庆不去同皇上请安,过几日又要有言官念叨我。” 李泰摇摇头,没多说,脱了大氅丢到榻上,就拎了酒壶去坐在琴架旁,一口一拨弦,一顿一拈音,随意弹些调子,听着声音是心情还不错。 遗玉跟着那调子轻声哼哼着,两个人也不交谈,就这么同室而坐,就觉得满心舒宁。 “母妃、父王。” 人未到,声先至,听见这嫩嫩的嗓音,遗玉正在添簪,从镜子里头瞧见那一抹杏红的小小人影,也不回头,就伸了手向门那边,笑道: “来,到母妃这里坐。” 小雨点见到李泰,是有些怯怯的,刚才她一紧张,行礼时,还把李泰念到了遗玉后头。 李泰是不在意这点细节,见到女儿来了,算是勉强分了些注意在她身上,淡淡开口问道: “早膳用过了吗?” 小雨点乖巧地冲李泰点点头,就走到遗玉身边去坐下,悄悄拉着她的袖子撒娇,李泰则继续回头喝他的酒。 父女俩的交流也就止于这么多,遗玉则是见怪不怪,要哪天李泰亲热地抱着小雨点嘘寒问暖,她才要被吓到。 “出宫去吗?”小雨点仰着脖子去问遗玉,眼睛里闪动着期盼的光芒。 遗玉拉过她一路从静波殿走过来略显得冰凉的小手,在手心里给她暖着,尽管已经决定了行程,但还是温声问她道: “先到寺里去一趟,拜拜完,再去二舅舅那里,好吗?” 小雨点高兴地点点小脑袋,是没什么意见,扭脸就被遗玉妆台上一盒亮晶晶的宝石扣子吸引过去。 遗玉见状,就让平卉取了那盒首饰给她玩,还不忘叮嘱她道: “不能往嘴里放哦,不然今天就留小雨点一个人在宫里。” “嗯。”小雨点应了她,就低头把玩起那些价值不菲的首饰,这么大点的孩子,还不知贵重,这些东西在眼里,不过就是划到了玩具一类当中。 一家三口各做各的,这样安静,却洋溢着这皇宫中少有的温情。 将军府 院子里,下人们来来往往正在摆置彩灯,堂屋门前,卢俊高高地站在椅子上头,穿着一套崭新的棕蓝深衣,裹着棕红的夹袄,红光满面,手里头举着一只五福四喜大花挑灯,一边来回在门头上比划,一边低下头去询问站在一旁仰望他的妻儿。 “怎么样?歪了没有?就挂这里吧?” 晋璐安往后退了两步,一看距离,偏了大半,便指挥道: “往左边,再往左边去些。” 卢承康将才两岁,被晋璐安拉着,一蹦一跳地不安分,听大人说话,便高着嗓门学嘴: “左边,左边!” 卢俊调整了方向,又问:“现在好了吗?” 晋璐安一瞅更歪了,乐道:“让你往左,你怎么老往右,分不清楚左右么?” “分不清,分不清!” 卢俊扭头,虎瞪了嬉皮笑脸的儿子一眼,转眼对上晋璐安,又成了笑脸: “我这不是当成反面儿了,夫人再说就说东南西北,保证夫人让小的往东,小的绝不敢往西去。” 卢俊嗓门本就大,这么两句调笑,院子里的下人差不多是都听见了,几声窃笑,晋璐安面儿薄,红了红脸,轻啐道: “不管你了,你自己挂吧。” 说着,便领了卢承康进屋。 卢俊嘿嘿一笑,得见了晋璐安娇态,是看好就收,手脚麻利地把手里的灯笼当当正正地摁在了门头上,跳下椅子,跟了进去。 第三六一章 塔中像 天贺寺 上午,遗玉陪李泰在天贺寺进了香,像往年一样,智慧禅师给李泰批了一卦,自己则依旧看了手相。 遗玉上香时候,李泰和智慧禅师在一旁低声交谈,待她将香烛供进炉中,回过头,两人已是谈好,正望着她。 智慧禅师双手合十对着遗玉一礼,率先往外走去,李泰对遗玉道: “你来。” 遗玉就跟上他们,好奇这是要去做什么。 两人随在智慧禅师的脚步后头,从后院禅房经过,直接去到了寺院最深处高耸的宝塔门前。 塔外守着两名寺僧,见到智慧他们,唱了佛号,就在智慧的吩咐下,打开了塔门,让智慧引着李泰和遗玉上楼。 这宝塔总共有七层之高,楼道狭陡,两人并行都勉强,遗玉走在李泰前头,越往楼上,心中的好奇越是重,但宝塔里讲究清静,智慧不开口,她是不好主动询问李泰究竟如何。 遗玉之前还从没爬过这么高的楼层,到了楼顶,踩到平台上,是以微微气喘,脚下还有些虚浮。 “呐咪佛嗑诘嗦呃....” 塔顶并非无人,正有人低低诵着遗玉听不懂的经文,这声音,似近在耳边,却又远若隔世,说不出的玄妙,在人心间回荡。 遗玉有片刻的恍惚,而后定睛去看,就在这方圆不足丈的地方,只有西方开了一扇天窗,透光进来,窗下立着一座半丈高低的物事,蒙罩着一层法纱,看不清形状,但应当是一座佛像,那背脊佝偻的老僧就盘膝坐在其下,披着一身朴素的袈裟,背对着他们,一如入定般,不动如山,只有佛声依旧。 遗玉见过的僧人里,最有佛家气度的,当数是那实际寺的大方丈,而后便是智慧,今见这僧人,虽只是一个背影,不过一面之缘,却让她隐约觉得,这看似寻常的老僧怕是比那实际寺的大方丈,得道还要深上一筹。 就不知是为何,隐匿在这幽暗的宝塔中诵经,闭而不出了。 就在遗玉心绪连篇的时候,李泰牵住了她的手,带着她往前走了几步,来到那座竖立的佛像面前。 稀里糊涂地被他按着,坐在了那老僧身旁的蒲团上,正对着那座佛像。 气氛有些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