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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下之意是有据可查的史书里不存在。但空间变幻莫测,发生什么都可能。 关于程千仞的来处,他们很默契地没有多说。 旋涡飞速扩大,几乎要将人吸进去。 程千仞回头:“你……多保重身体。”好好休养,争取早点治愈精分。 朝歌阙瞥他一眼,淡淡道:“你这辈子都没钱,下辈子,还的起吗?” 目光暗含忧虑。 程千仞微怔。 “你放心,再下辈子,下下辈子,只要我欠你,必然以生生世世偿还。” 圣者言灵,说出的话,自有天地感应。 何况他此时站在空间通道前,相当于面对三千世界立誓。 朝歌阙满意地笑了。 他想起那场荒唐无稽的玉虚观解签,对方念的第一支签文—— 黄粱一梦,山水万重,人间总相逢。 *** 徐冉一骑绝尘出了城门。神骏奔袭力竭,便放归山林,以轻身术飞掠,真元耗尽,又至驿站换马,如此循环往复。 从皇都走官道至白雪关,七十二道关卡,她一路闯关,披星戴月,昼夜不歇。 进入东境,从前每座阙楼都飘扬着火红的朱雀旗,如今已换上黑色的‘顾’字旗。当熟悉的朔风白雪扑面而来,她竟然眼眶湿润。 “站住!什么人?” 徐冉抬头,朗声道:“你们不认得我了?” “徐将军!徐将军回来了!” 城防营有她旧部,当即欢呼雷动。 徐冉从前的副将下城楼迎接:“徐将军,你回来真的太好了。你的调任令呢?” “我没有调任令。” 此言一出,气氛大变。众人神色戒备而不知所措。弓|弩手不知该不该瞄准她。 “末将去通报白总参。” 徐冉正想说我来找人,没时间等,白闲鹤的声音先飘下来:“请徐将军入关。” 他还是文士打扮,一身墨蓝色仙鹤服,外披雪色大氅,立在城头风雪中。 徐冉见他这幅模样,反倒略觉心安,一切和以前没有不同,白鸬鹚还是娘了吧唧的样子,晕血的总参事怎么带兵打仗,军中必有元帅镇守。 姓顾的一定没死。 果然,白闲鹤对她说:“喝点水,歇口气,我带你去见他。” 徐冉摆摆手:“走吧。” 她真元枯竭,全凭一口气撑着,一旦松懈,不知歇到什么时候。 白闲鹤拎了一坛酒。徐冉心想,伤患不得饮酒,只怕是故意带去馋顾雪绛。 黑云压城,朔风凌冽,细碎的雪片沾湿衣摆。 在她离开的这段时间,白雪关外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徐冉打量那些哨岗塔楼,一路听白闲鹤讲明处暗处的巡防线,皱眉道:“这是军机要务,以我现在的身份,你不该告诉我。” 白闲鹤见她还什么都不知道,怜悯神色一闪即逝。 “那不说了,你刀鞘呢?” 徐冉耸耸肩:“送人了。” “哪有送刀鞘的?” “谁像你们这些公子,随身带着玉佩纸扇香囊,想送什么有什么。” 白闲鹤摇头:“可惜邱北已经离开,不然还能帮你再打一只。” 他们聊着无关紧要的闲事,路却越走越荒,徐冉心想那人不会在哪个雪洞养伤吧。 忽听白闲鹤道:“外面怎么说他?” 徐冉冷笑道:“杀戮太重,触怒天罚。” 白闲鹤沉默。 徐冉道:“难道你也信这套?将军阵前死,雪崩算狗屁死法。” 白闲鹤没有回答:“到了。” 漫天白雪,苍茫荒野,一方石碑静立。 徐冉问:“这是哪?” “人族历史上,军队铁蹄所至最远处。”白闲鹤开封烈酒,低声道, “花间雪绛这辈子,大起大落,太辛苦了。若有来生,愿他做个普通的富贵公子,逍遥快活。我们为他立了衣冠冢,谥号未定,碑上还没有刻字。你也来敬他一杯酒罢。” 徐冉像是没听清他说什么,怔怔看着石碑。 白闲鹤心生不忍,却不得不说下去:“以他的修为,雪崩奈何不了他。生还者说,其实是整座雪山倒下来,地动山摇,混乱中看见一条逃生通路,后来才知道,是顾雪绛拔刀斩开的。 “他确实和年轻时不一样了,江山既定,或许他已心生倦怠……他知道你那天没有走,只是不想来见他,有天晚上我们喝酒,他说如果以后,你再不愿与他相见,让我转告你一句话。” 半晌,徐冉僵硬地转头:“什么话?” 许多画面在她脑海匆匆闪过,像命运呼啸奔涌的洪流。黑色战旗下,神情冷漠的顾雪绛。指点她刀术兵法,亦师亦友的顾雪绛。上课睡觉,瘫在椅子上的顾雪绛。 生死之前,天旋地转,一切分歧都变得微不足道。 白闲鹤缓缓道:“与子为友,一生所幸。” “啊——” 徐冉抽刀,仰天长啸,目眦欲裂: “去他妈的衣冠冢!王八蛋顾雪绛!他怎么可能死!他什么都懂,天大本事,死不了的!” “你冷静点!” 白闲鹤召出红缨枪,劲风激荡,斩向石碑的刀势被阻隔。 真元冲撞,酒坛爆裂,冷香四溢。 徐冉日夜奔袭,精神、力量俱濒临极限。她跌退两步,跪在墓碑前,无鞘的斩金刀立在一旁。 “不可能,他没死……” “我不想见他,以为要跟他置气一辈子,为什么一辈子这么短。” 平生万事,那堪回首。 深恩负尽,生死师友。 作者有话要说: 徐冉:谁像你们这些公子,随身带着玉佩纸扇香囊,想送什么有什么。 程千仞、顾雪绛:我们都是有玉的人 逐流:我有钱 波旬:我有镜子 林渡之:我、我有鹿角 ps:末两句出自顾贞观 ☆、大魔王你不懂爱 雪域深处, 白色冰山连绵起伏, 天空湛蓝高远。四下里景致大同小异, 很容易迷失方向。然而那座黑塔高耸入云,顶端笼罩着淡淡佛光彩晕,仿佛在为旅人指引道路。 程千仞一路出奇顺畅, 没有任何阻碍地接近黑塔, 这算不上好事,以魔王的境界,必然已经知道他要来。 他看见了那棵遮天蔽日的菩提树,因汲取魔力而疯狂生长, 几乎独木成林,与黑塔同高。数不清的黑色渡鸦盘旋飞舞, 凄厉嘶鸣。远远看去,诡异至极。 程千仞走近时, 却觉得沐浴在一片宁静、祥和中。他便知晓林渡之果然被困此处, 而且修为大有进益。纯净佛光普照, 说不定哪天真的成佛去了。 今日是个晴天。 碧蓝天空万里无云, 雪山反射着阳光熠熠生辉,菩提树绿意盎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