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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觉得自己会耽误人家应试,不过拒绝韦离更加困难。 韦离背书的时候也拉着赫真一起背,韦离这才知道赫真是识字的,只是认的不多。 “你阿娘教你的?” 赫真点点头,拿起一本书跳着字看,意思倒也看了个八九不差。 接下来的几天,两人各捧一本书,两盏茶,从早看到晚。赫真遇上实在认不得的字少不了要请教韦离。 韦离也会问一些北方鞑靼人的风俗民情。赫真说得粗浅,但韦离总能摸到背后的关键,这样一来,赫真对韦离更是佩服。 “你别这么看着我。”韦离不好意思,“很多时候多琢磨琢磨就成了,我也不是突然就明白的”。 赫真笑,“那也比我厉害”。 国士选拔分成三轮。 第一轮是经史子集的抽检阐释,虽说是基本功夫的考察,但也看各个学子的功底。越平常,越细微之处,才显真本事。仅这一轮,就能筛掉近半。 第二轮才是真正的关卡。 国监学宗里的前辈会轮番给你出题,回答完一个人,就直接面对着下一个人的问题。来回反复三次,很多人在第一次的车轮战里就直接败下阵,能坚持到结束的,说是凤毛麟角也不为过了。 到了第三轮,就是天子策问,毕竟所谓“国士”,归根结底也是为帝君服务的。 最后的前三甲排名就看这三轮的综合水平,高者为魁,依次类推。 韦离手里拿着的一本已经被翻烂了,明天就是第一轮的考试,现在再看也无用,索性拉着赫真去院子里看月亮。月明如镜,月华如水,竹影交横,隐隐有金桂暗香浮动,在静夜里别增几番情趣。 “我现在真希望明天落榜,然后被韦氏赶出去”,韦离笑眯眯地看着赫真一脸的难以置信,继续说道:“这样我就可以和你一直在一起了。” 赫真摇了摇头,没有看瞧着他的韦离,抬头望月,过了半晌,开口说道:“这样你不会快乐的。” 韦离微怔。 赫真转头,“你不快乐,我也不会快乐”,望着韦离的目光柔成水,“两个不快乐的人是不会在一起的”。 韦离低下头,没有说话。 两个人就这样坐着直到月上中天。 韦离临睡之前拉着赫真的袖口说道:“那你等我,等我摆脱这一切,我们总有一天会一直在一起。” 赫真摸了摸韦离的脸,点了点头。 韦离的希望确实没有成真。 不但没成真,他成了隆关韦氏二十五年来第一位荣登第一甲第一名的国士。 是名副其实的黑马。 韦离不仅带来了隆关韦氏接下来长达十年的无上荣耀,还位至一国宰辅,享天子食禄。当今陛下在韦离任职丞相的第二年,专门为其建造阑园,奢华精致,令人望之咂舌。 (四)十年功名隆关月 大殿里鸦雀无声。 灯已掌了起来,亮如白昼,映着梁柱上的五彩祥云纹饰金碧辉煌。九龙盘踞的大香炉里撒了一层的沉香枝,此刻袅袅升腾,不动声色。 是天子才有的威严。 “河道改迁……朔州一带民怨沸腾,诸位怎么看?”皇座上方的是李氏王朝的第二位君主,李准。 殿上分成两列。一列是以修兰薛氏的薛道光为首的国监学宗,后面跟着十几名问策国士。一列是寻常六部衙门,此刻都低头不语,或者前后悄声应答。 “韦离。”天子有些不耐烦,直接叫自己信任的人,“你怎么看?” 学宗那一列站出一位身穿天青官服的国士,正要跪下回复,就听头顶又是一声,“别跪了,爱卿直接说便是”。 “是。”韦离抬起头望着李准,顿了顿开始说道:“此次河道改迁确有不当之处。沿河一带的百姓安置问题迫在眉睫,但户部依旧集中精力在中上游,对于下游的朔州一带没有太多顾——” “你小子站着说话不腰疼啊!你们坐而论道,哪里知道我们六部衙门的难处?!光款项筹措一目,哪里来那么多的银子?”另一列里的户部尚书没听完就急哄哄地叫了起来,一脸怒容,完全不管快要被身后下属扯烂的袖子。 “哦?”李准笑了笑,抬手止住了韦离的回答,接着户部尚书的话说道:“照你的说法,朕这也是坐而论道,没什么资格来说你们的不是了?” “不、不是……陛下……陛下……”户部尚书一大把年纪了,这个时候急出了满头汗。 李准依旧皮笑rou不笑,慢悠悠:“不是什么?” 一下泄气,户部尚书顿时跪倒在地,“陛下……” “你们天天这样,一句话没说完就吵吵吵!”李准彻底上了火气,底下扑通扑通又跪了一大片。 这场面,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李准憋着一肚子气,其中又有许多上一朝的老臣,实在没辙,只能说明日再议。 众人鱼贯而出。 “韦离留下。”李准疲惫开口。 韦离看了眼为首的薛师傅,后者点了点头便跟着一起出去了。 韦离依旧站在原地,躬身行礼,“陛下”。 “嗯。”李准歪在御座扶手上,看着底下的韦离。 五年了,这个人陪在自己身边五年了。 从五年前的天子策问开始,他就注意到了这个人。一声不响,虽冒得头筹,却一路谨小慎微,做事没有不妥帖的。而自己,李准低头笑了笑,竟也慢慢上了心。 “你上前来”,李准直起身子,“站那么远做什么,朕又不会吃了你”。 韦离抬头,往前走了三步。 李准叹气,“上朕面前”。 韦离再次抬头,却是回禀:“陛下——” “算了算了。”李准没好气,“朕下来总行了吧……” 韦离张了张嘴,没有说什么。 李准果真下来了,围着韦离转了一圈,沉吟:“这次你有法子吗?” 韦离看着李准,仔细想了想,斟酌回道:“其实户部尚书的话是关键,只要银子充裕,还是有办法的。只是中间不能再有克扣了……”韦离说得很委婉。 “唔……”李准点了点头,“行了,就你去办吧”。 韦离应是,抬头看李准正瞧着自己,便又低下头,李准似乎还有话说。 “你是我一手提拔上来的。”李准背身走到御台前,慢慢说道:“如今朝中局势新旧相争,朕在其中也多有掣肘,你……明白朕的想法吧。” 韦离不作声,半晌,点了点头。 “此次朔州一事你若顺利解决,我打算擢你丞相之位。” 韦离震惊抬头。 他这是练跳不知道几级了吧…… 面前这个人面色很白,乌黑的眸子落在李准眼里,无端令他心疼。李准也知道就韦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