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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可叹琐事缠身,一日都无法解脱。 王汶长叹一声,重新拿起了那页书信:“安期,还是来品评这妙语吧。” 作者有话要说: 嵇康之死本质上还是司马昭的锅,但是在晋代妄议先帝恐怕不妥,所以有钟会进谗言的说法一点也不奇怪。也正因为政治高压,文人雅士甚少谈论时政,清谈成风。 第26章 投效 内室之中, 三人围坐, 案上已经没了酒菜, 唯有一簇豆大灯焰摇曳不定,尚比不过窗外月亮。 “这都第几天了?郎主仍未唤我们过去啊!”吴匠头还是忍不住,率先开口。 这几天, 他们不知准备了多少说辞,等待家主传唤。谁料家主根本就没有搭理他们的意思,反而让木坊老柳家那个蠢儿子得了便宜!据说非但领到一笔钱,还添了人手,准备闭门造纸。 四坊因为门户之别, 多少有些隔阂。木坊的柳木头更是人如其名, 守着个清水衙门, 还傻愣愣跟个木头似得不会偷jian耍滑。因此织、陶两坊跟木坊的关系也就相对冷淡,还不如铁坊的丁大能说得上话。 谁能想到, 家主回来之后, 竟然先从木坊下手! 这一下, 不由让吴、江二人心神大乱。如今的世道可不比从前, 万一家主真的迷了心窍,要提携木坊,他们这两坊可就惨了! 田裳端坐主座,面色也有些阴晴不定。这几天,他简直就跟坐在碳盆上一样难熬。王家兄弟不但被杖责,还被驱赶出内院,也不知梁丰那病秧子知不知道这两人的底细。那些账薄也没落得个响声来,不知是对方没看,还是看了有什么心思藏着不说。这种万全准备打在了棉花上的滋味,简直让人憋屈。 然而他可不能先看着自家后院乱起来,清了清喉咙,田裳说道:“两位匠头莫要惊慌。我从内院打听来了消息,之前家主曾犯过一次重病,这两天都不能见人了。” “什么?”江匠头不由一惊,“郎主重病了?可是那伙新收的部曲不是还在cao练吗?” 这也是梁府近日的新鲜事。那群傻老爷们天天一大早就围着主宅绕圈,跑的汗流浃背、气喘吁吁。cao练不说什么阵型,就是站成一溜,一站就是大半个时辰,时不时还要转来转去的弄得头晕脑胀,很是惹人发噱。 如果梁丰真的重病,部曲怎么可能还有心思cao练? 田裳阴恻恻一笑:“不过是些障眼法,其实郎主已经病的下不来床了,谁也不见。我看不是看账薄看伤了身体,就是医生开的药不怎么对症。总之,他怕是自顾不暇了。” 听到这话,两位匠头对视了一眼,似乎又有些意动。吴匠头道:“可是就算他真的有病,我们也不能干等着他病死在榻上啊。难道就没什么法子,让他识趣让步吗?” 田裳笑道:“自然不能干等着,所以我今日才请二位过来。这不又快到收桑的时节了吗?今年大旱,院里的桑叶几乎绝收,吴兄不如去请示一下郎主,看要如何处置?” 梁府自己并不养蚕,但是有一个桑园,每年春天都发卖不少桑叶,换取成丝。换来的丝虽然不多,但是足够一府上下用度了。如今确实到了该收桑的时节,可是吴匠头也不傻,这分明是让他打头阵啊!冷哼了一声,他道:“收桑虽然是大事,但是只让我一个人跑去回禀,怕是不妥吧?” “如何不妥?”田裳哪能不懂吴匠头的意思,“节令放在那里,任谁都挑不出错来。而且去年园内的麻也歉收,账面上还有二万钱的麻布外债,契书就在这里,吴兄大可拿去。” 一张契书递在了吴匠头面前,这明晃晃是拿钱怂恿。法子粗劣了些,但是钱帛总能动人心。吴匠头忍不住伸手接过,追问道:“田兄太客气了,可是这契书,郎主真的会认吗?” “早就在账薄里埋下了伏笔,保证首尾干干净净。”田裳笑笑,浑不在意对方的猜忌。 “哈哈,如此甚好!” 两人一唱一和,坐在一旁的江匠头也附和似得露出赞许笑容。少顷,两人告退,走出了田裳的所在的偏院。吴匠头志得意满的向家中走去,江匠头却绕了个弯儿,来到了陶坊。此刻天色已晚,陶窑却仍未停火,几个陶工正忙碌着赶制一批新货。看到江匠头进门,一个年轻汉子迎了上来:“爹,你回来了。” 江匠头点了点头:“货赶制的如何了?” “这是最后一批,明日就能出窑。不过店铺那边说最近不缺陶器,不再收货了。”那年轻人答道。 这事江匠头自然心知肚明,他叹了口气,道:“可惜了坊里几个好陶工,下来日子可就难熬喽。” “爹,这事怎么了?” “你来。”江匠头把儿子拉到了僻静处,仔仔细细给他讲了今晚在田裳那边的密谋。 江倪一听,立刻皱起了眉头:“这田裳胆子可不小啊,我看事情要遭!” “谁说不是呢?”江匠头叹了口气,“这人读过几本书,就狂妄的不知天高地厚了。我看这次家主,怕是要来真格的了。” 这也是江匠头最担心的事情。他一家世代给梁家制陶,很是经历过几位家主。但是从未有一个像梁丰这样,会主动招募勇健,重设部曲。如今正值乱世,有兵防身,才是安家立命的本钱。如果田裳说的是真的,家主连病重都未曾放弃cao练,那么他的决心,怕也不能小觑。 这世上不是没有奴仆欺主的事情,然而但凡家主强了么一点,想要收拾几个奴仆还不易如反掌?更何况,家主现在手中还有兵! 江倪沉吟了片刻,突然道:“爹,我们其实不必跟田宾客走在一起。郎主如果想要重振梁家,必然也需要一些助力。既然他肯用柳匠头,咱们陶坊,也未必输了木坊!” 江匠头怎么可能不清楚这个,然而他摇了摇头:“从你祖父那代,江家就开始私卖陶器,这事情如果被捅出来了,郎主又怎么会放过我们?” 背主向来是让人厌弃的事情,如果梁丰发怒,整个陶坊唯有一死。江倪握了握拳头:“可是如果不投靠郎主,我们就能逃过这遭吗?” 这才是最关键的问题。如果跟着田裳一路走到黑,他们就能得到什么好果子吃吗?江匠头看似粗率,心思却极为缜密,当然能想到事发的后果。这简直是进退两难,让人无法做出决断。 江匠头咬了咬牙:“要不,先看看老吴那边吧。如果他失了手,咱们就再做打算。” “那就晚了!”江倪急道,“还不如把他们的伎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