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州和雍州的要道,更是毗邻潼关。若是得了冯翊,司、雍两州就能打通,进而包围河东郡。对于汉国下一步计划,可是至关重要。 因此舍了长安,罪不在他。而夺下冯翊,则又是大功一件。两两相加,何愁得不到刘渊的重赏?而这一环套一环的上佳谋略,完全来自这新投自己的晋人。 赞许的目光在面前青年身上绕了一遭,刘曜笑道:“若非叔雅想到趁日食攻城这样的计策,我又如何能轻易获此战绩?此役,君居功甚威!” 那身长玉立,面容俊逸的青年微微一笑:“若非将军不疑,何来如此战绩?将军待某如国士,某自当以国士报之。” 这话说的不卑不亢,又带着股士人才有的矜持自傲。刘曜也喜用晋人,这点同刘渊很像。在他看来,匈奴始终势寡,若无大量晋人世家投靠,想要占领中原千难万难。而这个前来投他的章叔雅,虽然世家不显,但是熟悉并州高门,又深谐兵事,极具干才,实在是难得的谋士。若是用的好了,恐怕还不仅仅如此。 压下心头那点蠢动,刘曜哈哈一笑:“有叔雅这话,何愁冯翊不克?而且此次趁天变夺城,上党那装腔作势的贼子,怕也装不下去了。等到打下冯翊,说不定王上就要转攻并州,届时才是建功立业的时机!” 章典的目光微微一眯,文质彬彬的颔首道:“将军所言甚是。愿将军夺上党,攻洛阳,再建奇功。” 这话可搔到了刘曜的痒出,笑着拍了拍章典的肩膀,他转身大步朝城下走去。 这粗鲁的动作,让章典的眉峰微微一拧,不过很快就放了开了。脚步轻抬,他跟上了那匈奴汉子的步伐。只要跟上这人,何愁他的目标无法实现? 来司州投匈奴,是他离开幽州就定下的计划。既然恶了太原王氏,再回并州是不可能了,投身朝廷也未必安全。不如重新开局,另作打算。但是投谁,他确实仔细思索过一番,最终才决定下来。 投效汉王刘渊,他这样的身家名头,恐怕不会被人重视。而刘渊的几个儿子,也各个喜用匈奴,不怎么重视晋臣。因此,他才选定了刘曜作为恩主。这人也是王室一脉,虽然乃是假子,但是极得刘渊重视,而且战力卓绝,又亲晋人。投了他,虽然位分上略显不足,但是宁为鸡首不为凤尾,更易出头。而且匈奴内部也隐患冲冲,若是嫡子刘和继位,还不知要闹出什么乱子。这刘曜,可是能当一步活棋的。 而这次的长安之役,就是他精心准备的开局。当初天子暴亡,百官离散,太史令手下的监天官,有几人便落在了匈奴这边。而上党日食之事,他总觉蹊跷,仔细盘问之下,他们根据正旦的食分,推断出了七月可能会有日食。 而他,就如那梁子熙一般,进言刘曜,让他选在日食之后攻城。果真一鼓而下!这一战,非但打出了刘曜对他的信任,也戳破了上党使出的把戏。等到解决冯翊郡之后,何愁匈奴大军不再攻上党! 章典唇边露出一抹森冷笑容。他可是听说了七娘的下场,也得知梁氏和王氏婚事告吹的消息。然而只是如此,哪能泄他心头之恨?夺妻离乡之仇,可不是这么简简单单就能了的。那梁子熙,还欠他许多! 浊混的血腥味冲入鼻腔,章典鼻翼抽动两下,目不斜视,踏过足下污血,紧紧跟在了刘曜身后。 ※ “奕都尉,匈奴已经退出七十里。其余几城储粮不多,应当无以支撑数千兵马。这次晋阳之围,彻底解了!”坐在祁县的县衙之中,令狐况满面兴奋。 这次的仗,打的实在痛快!朔日日食之后,他和奕延两方人马同时对祁县发起了攻击,还有上党霹雳砲助阵。不知是不是被上次阳邑之战吓破了胆子,祁县城中的匈奴守兵竟然只坚持了半日,便弃城而逃。 埋伏在侧的骑兵立刻衔尾追击,硬是让那支冲出重围的匈奴兵又减了两成,连沿途的城池都不敢进了,四散逃了出去。想要把这些溃兵收拢起来,就需要极大的心力。而离石大荒,更是加重了匈奴在并州的负累,怕是短时间内,都无人敢犯晋阳了! 这可是大胜啊!自从回到晋阳之后,已经打了大半年窝囊仗,再次跟奕延联手,才让令狐况记起了当日畅快之情。上党的兵马和官兵太不一样了!若是每支晋军都能如此,何愁天下不定?! 虽是大胜,奕延面色却没什么改观,冷冷颔首:“夺回祁县,匈奴就断粮了。京陵等城,可以徐徐图之。先巩固晋阳一线再说。” 这才是目前最要紧的事情。秋粮是来不及种了,但是牧草、麻、乃至菜蔬都可以补上,若是垦荒及时,冬麦也能保住。晋阳被围一年,粮食人丁都大大匮乏,实在急需休养生息。 不过这些,不是令狐况这等武将关注的事情。他兴冲冲道:“是该巩固巩固周边郡县。新兴郡那边乱的时间不短了,而且背后还有白部鲜卑蠢蠢欲动。若是不能尽快解决,怕是晋阳要背腹受敌……” 正讨论着未来的打算,只见一个亲兵快步走进了县衙,对着奕延附耳说了些什么。那双灰蓝的眸子中,像是突然绽出神采,奕延长身而起。 “奕都尉?”令狐况愣了一下,这是怎么回事?出什么状况了? “主公从洛阳返回,我要去迎。”奕延的语气根本不是商量,而是简单告知。 令狐况眨巴了一下眼睛:“呃,既然府君归来,我也……” 他的话还没说完,只觉背上一寒。奕延那双苍狼也似的眸子望了过来,冷冷道:“令狐将军还是留在祁县,顾全大局为好。” “……”令狐况还能说什么?只得看着那人快步离去。这是怕自己抢了他的功劳吗?困惑的挠挠下巴,令狐况不再纠结,埋头处理起军务来。 ※ 从洛阳回并州,走得还是太行陉一道。然而和来时不同,回程的车速都快了几分。这种归心似箭的心情,不止梁峰有,其他随行皆同! 陉道终究不算好走,然而一路未曾停歇,车队驶过了狭窄山道,进入了并州门户太行关。只要出了这关,就是并州。然而谁都未曾想到,竟然有人等在了太行关中。 “末将来迟,还请主公赎罪。”身着全身甲胄,奕延仍旧单膝跪在了地上,像是请罪,也像是宿卫。他说的,不再是“属下”,而是如其他人一般,改称了“末将”。 看着那依旧笔挺高大的身影,梁峰只觉身上一颤,似乎浑身都不对起来。用手狠狠掐住了大腿,他深深吸了口气,才问道:“晋阳事毕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