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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受这个事实,唐愿初在白石山,她再也回不来了。 疼,心脏还是疼,就像旧伤复发。 呼吸都要分成好几下,才能保证空气进去喉管不至于那么凛冽。 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有人前来检查他手腕上的锁链是否完好无损,来来去去,李若慈在这里不辨日月,除了身子底下黑不见底的水偶尔反射一丝光亮, 他看不见任何东西,所以他也不知道到底在这里待了多少天。 似乎很长,又似乎很短,孤独把时间无限拉长,而肩膀上的伤却又提醒着他,连一个月都没有到。 他自从那天被揭穿以后,就被带回了无息天,严刑拷打倒是没有,不过他就此被锁在了暗无天日的黑水牢。 黑水牢处在一个密闭的石室里,如果门不打开,这里就透不进一丝光,只会剩下令人窒息的黑暗。可以漫延到腰部的的水也是黑色的,是专门用来养一种名为黑水的巨大蟒蛇,它就游弋在黑水里,悄无声息。只有水流动的声音,在寂静的水牢里时不时的响起,令人从心底发寒。 无息天自己的弟子倒是不会太在意,只不过也有胆小的一进来便挨着石壁处的台阶战战兢兢地走,生怕太靠近黑水。 李若慈下半身处在水里,可以清晰地感觉到因为它游动而产生的水纹,虽然明白黑水蛇不会无缘无故地绕过来,但他下意识地还是觉得害怕,只是避无可避。他的后背只能贴在冷腻黏湿的石壁上,双手被铁链缚住,微微上吊起来,没有一点自由空间。 裴时自从把他押到这里后,就再也没露过面,李若慈猜他也不会在这里耽搁太久,栤州那里仗打的艰难,虽然白石山那里被劫,但栤州好歹守住了,接下来裴时肯定不能离开。 薛当归前几天来了几次,稍微问了他一点东西。刚开始,李若慈还同他说了几句话,不过后来便谁都懒得理了,身上被剑戳出来到伤口似乎就是为了折磨他玩的,迟迟不肯愈合,加上心头好像被凌迟的感觉,他实在是没有力气去张口说话。 “任凭处置。”对薛当归说完最后四个字,他就开始闭口不言。 薛当归在他对面,不动声色,他的声音听不出什么太大的情绪波动,依旧温温和和的,他抬手阻止了旁边不忿的弟子,缓声道:“三公子若不想合作,那就不必强求了了吧。” 李若慈保持着沉默,不肯放弃他最后的伪装。 到了这两天,几乎没有人再来,他一个人在这里,听着他自己的呼吸,断断续续,周身弥漫着一股子血腥味。 他觉得他极有可能就会在这里死去,腐烂,化为一具白骨,然后成为蛇腹里的一堆养料。 黑水牢里又湿又冷,李若慈不可抑制的陷入了半昏迷状态,随着他身体一起崩溃的还有他的精神。 半梦半醒之间,他似乎回到了他八九岁的时候,他做错了事,李成蹊把他关在了一间黑屋子里,他虽然害怕,不知道黑暗里有什么,却没有像其他人那样大喊大叫。 “义父,是我错了,我知错,放我出去吧。” 他小声地叩着门,却没得到任何的回应。他在里面饿了三四天,不得已从窗户里爬了出去,摔断了右胳膊,一身狼狈地走到李成蹊面前,在看到义父脸上掩藏不住的惊讶时,李若慈才发觉义父早就把这件事忘记了。 “没关系,我从来没有怪过您,只是我以为那就是爱,并为此甘之如饴那么多年。”很多年后,李若慈蹲在满身鲜血的李成蹊身边,神色从容地说道。 他想起,十四五岁那年,他便可以独立执行任务,刀山火海下了一遍又一遍,实力也是突飞猛进地增长,终于,李成蹊担心那一日再也控制不了他,便在他心里种下了一味名为蚀心的毒。 发作时真是剜心的疼,让人痛不欲生。可等这一阵过去,他又跟一个没事人一样,该去干什么就干什么。 “父慈子孝,何乐而不为呢?” 有时候,自欺欺人可以让人好过一些。 其实,只要别太逼他,给他个活路,他十八岁的时候一定不会做出弑父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来。 为了破对面的阵,李成蹊直接拉他出来祭了血阵,甚至都没有多少犹豫。 他跪下为自己求情,他这么年轻,还不想死。卑微至极,也只求他念多年的父子情份,师徒情份。 “有什么不可以的?都是我养大的,难道我还不可以要一个回报?别忘了,蚀心还在你身体内呢,左右也是个死,不如死的有价值点吧。” 听到这句话时,李若慈大脑内一片空白,虽然早就知道他不过是李成蹊手下的一条狗,可也不至于如此。 用完之后,他就被扔在了原地,奄奄一息,别人都已为他没气了,也就没有管他。后来,是他自己一点一点地爬了回去。 他找了一个山洞,修养了一阵。他想到蚀心的作用,只觉得有一个软肋捏在别人手中,终究还是逃不过一个死字。一狠心,便直接自己挖心滴血,将毒硬生生逼了出来。 他想,如果他这次死了,就当是命吧。可血都顺着石阶开始往下流了,他还是半死不活地撑了下来,这也是命。 等好了之后,他便提了一把刀找上了李成蹊的门。 “小畜生,竟然如此狂妄!”李成蹊又惊又怒。 “那也是您教出来的。” 他不过十八岁,便将教导他多年的义父杀了。 “你我都不是什么善类,当初何必如此惺惺作态呢?” 看着脚底下的血,他颇有些惋惜地说道,血液沾染了鞋子,他却毫不在意。 现在,那血穿过时空的层层帷幕,又流到了他脚下。 只不过是这次,他杀的是唐愿初。 他低低地垂着头,自然垂落的发丝遮住了大部分脸庞。 蓦然一声苦笑自唇间逸出。 第40章 你我之间 很久没有人来了,李若慈怀疑自己是不是被忘了。 手腕被锁住的地方磨破了,然后结痂,然后又被磨破,日日重复,他一动不敢动,一动就是钻心的疼。陷入昏迷状态对于此时的他来说都是天大的恩赐。 在黑暗中,他的感官变得极为敏感。他听见外面有脚步声传来,然后狱门打开,一束暗淡的光透过半开的门照了进来,落在他身上。 这让李若慈的眼睛非常不舒服,因为长时间处在黑暗中,他实际上有些看不清面前的东西,只能模模糊糊地看见一个白色的身影走下石阶,穿过黑水,来到他面前。 来人并没有检查他的锁链,只是站在他面前,许久没有开口说话,李若慈隐隐约约知道是谁了。 “真狼狈。”那人的声音带着一种清冷的质感。 “是吗?”李若慈抬起头,看着面前眉间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