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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锐昀接到方唯短信时正在家里吃晚饭,周母做了许多菜,心情不错的样子。她自从离婚后便日渐消沉,难得有这么开心的时候,一看便是有什么事。 果然,吃饭的中途周母忍不住告知了儿子:“我跟你爸准备复婚了。” 周锐昀的筷子停住了:“不是才离没多久了?” 女人的理解能力很奇怪:“怎么?你真希望我跟你爸离婚啊?” 周锐昀无言。 “你爸老家要拆迁了,他现在要找我复婚。”周母去添了碗饭。 “为了几十平米?”周锐昀言语中仿佛带刺,“拆迁完再离?” 周母筷子一撂,不满意他的态度:“你怎么回事?” 中年人的婚姻和感情根本就是一团乱麻,谁都理不清。兴许他们自己都糊涂着。周锐昀身处其中看了几十年,却深知自己没有任何发言权,于是摇了摇头闭上嘴。 “我没真的想过要离婚,你爸也是。”周母重新拿起筷子,“这次我只是希望吓吓他,我没想要离。” 周锐昀无话可说,闹脾气的父母决定复婚,这本该是个好事,他只需在世俗的要求下做出高兴的样子就好。 周锐昀却有些烦闷,手指夹在一起摩挲两下,是想抽烟的征兆。 周母还在絮叨,话题不知何时拐到了周锐昀身上:“你还小,不懂这些。过日子就要找个像过日子样子的人,不是我说,蒋婕我是不满意的……” 对于周锐昀的私生活,她只知道一个蒋婕,所以总隔三差五拎出去说一顿。 、 周锐昀夹了个油麦菜,还没吃,手机震动了一下。谭西原出了事,方唯这两天像个陀螺一样转不停,连周锐昀的面都没空见。 不过这样也好,方唯不知怎么,和好后总有一丝放不开。能有个时间冲缓一下是好事。 周锐昀没意见,每天照常上下班,闲暇时间待在家里睡觉或者和朋友出去玩。似乎身份未变,还是个潇洒的单身人士。不过收到方唯的讯息后他还是在第一时间起身,推开碗碟,进了卧室换衣服。 周母被他一惊一乍吓了一跳,跟过去问道:“饭吃得好好的,又要出去?” “有事。”周锐昀给了个模糊的答案。 周母在旁边打量他:“不会是去见蒋婕吧?” 周锐昀穿上外套,没搭理这句话。周母却以为是默认,又亦步亦趋跟到玄关:“锐昀,你都这么大了,有些事你要自己心里有数。蒋婕大你几岁,又不是……” “不是她。”周锐昀走到门前停了一下,打断了周母的念叨。 周母哦了一声:“不是她就好,不是就好。” 开了门,屋外冷风灌进来,周锐昀顿了几秒,忽然又说:“一直都不是她。” 周母一愣,没明白是什么意思,喊了声:“你说什么?” 那门却关上了,阻隔了声音。 方唯又发来了信息,说:“你给我带件外套,晚上降温了。” 周锐昀已经坐进了车里,看见短信开车门,重新折回楼上。周母见他又回来了,从厨房探出头来:“怎么又回来了?刚刚你那话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你不吃了吗?”周锐昀见她收拾了碗碟在洗碗。 “没人陪我吃饭,一个人吃有什么意思。”周母收回脑袋,水龙头声音开得很大,声音都有些模糊。 周锐昀站在外面看了片刻,他看见自己母亲的腰微微佝偻着,手指上都是厚厚的茧。 拿了外套再出门,方唯又发来一条定位,周锐昀回了个好,然后开车前往手机上的地点。 他在感情上显得“迟钝“,周母常说他不开窍,但他自己是不认同的。但过来人多少有些毒辣的验光,他兴许是有一窍没打开,就像他此时还未察觉,方唯一条想见他的短信就能让他推下吃了一半的晚饭,一条带件外套的短信就能让他再度折回楼上。这指令一下一个准。 把绳索套上别人脖子上时,自己是否也被套牢? 或许谁都不是唯一的摇铃人。 夜里有点冷,方唯抱着胳膊站在路边等人。他今天回家了,久违的,不过现下这个苦兮兮的场景彰显出了结局。 他有些失望,但不全是家人的因素。 庄越的表弟脱离危险了,谭西原在等待判决。结果显而易见,会是坏的。谢衡那边走投无路了,方唯得尝试一下。可惜没用。 方父晚上不在家,方母见小儿子回来特别高兴:“你说你爸怎么特地就在今晚去外面吃饭。” 方唯跟她开玩笑:“大概是算准了我要回家,不想看见我。” 方母扑哧一声笑了,点了下他的脑袋。 母子俩坐下来等开饭,方母跟他随意聊着,从家里养的鹦鹉到公司的工作到娱乐圈的新闻八卦,方唯心里多少有些难熬的焦躁。方母是个聪明人,可她始终不动声色。 直到饭吃到一半,方唯终于坐不住了,期期艾艾道:“妈。” 他一软声撒娇,方母自然明白是什么事,放下勺子:“谢衡招上的那朋友的事?” “也是我的朋友。”方唯说,“一开始爸爸给我找的那个公司,就是他带我工作的,教了我很多东西。” “我知道。”方母擦了擦手,“他的事我听过一点。” “那你能……”方唯启齿,“你能帮忙吗?” “大概不行。”方母委婉地拒绝了他。 方唯急了起来,手攥着桌上的绒布:“他人很好,因为弟弟才做了这种事,如果你们不放过他,那又凭什么放过谢衡那个、那个表弟,明明他是罪魁祸首!” “好,好,你别激动。”方母动了动手安抚他,“我明白你的意思,理解你的心情,但宝贝,你能不能也理解一下mama?我不想再为了什么人、什么事与你有隔阂,你今天能回来吃饭我特别高兴。如果你没带着目的来,我更高兴。” “我的目的之一是想来看看你。”方唯低头辩解。 方母被他哄笑了,她的小儿子最知道怎么哄自己开心:“那我很高兴。” “但你不会答应帮我。”方唯说。 “你为了朋友,我为了自己的利益。我们立场不同。” “可事实是中立的,错的人是谢衡那个表弟,不是躺在医院醒不过来的无辜的庄越,也不是一时失手伤人的谭哥。”方唯不认同她的讲法,“我们可以随意决定别人的人生吗?” “那是我们站的角度不一样,彼此看到的事实都会带有偏见。”方母和声细语。 方唯知道她不可能被自己说服了,忽然有些难受,扭着头自己生了好一会儿闷气,才说:“就像我觉得自己是个同性恋并没有错。但在你们眼里,这就是不想让我进家门的错误?” 方母被他的歪解说的哭笑不得。她忽然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