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43
。 少年坐在屏风前,慵懒的用手支着脸入画,荆舟则抱着剑,百无聊赖的靠在与少年相对的那面墙上,两人视线时不时碰到一起。 荆舟一会儿看看屏风前的活美人,一会儿看看宣纸上的墨美人,直觉得耳朵越来越烫。 他忍不住了,转身撩开帘子就要出门,日光透过门帘落在少年脸上,他淡淡问了一句:“去哪?” “买酒。” 不多久,荆舟就抱了一坛子冰镇的蛊酒进屋,他依旧站在对面,边看入画的少年,边有滋有味的喝酒。 如此美人,不拿来下酒可不浪费了吗? 两个时辰,画成,少年看着画中的自己,十分满意,晾干后卷着画册离开了。 之后一路上也没给荆舟解释过只言片语。 越往南,人口村落越稀少,几乎再没碰到活人。 再三日,两人抵达狱城。 狱城城门外十里地寸草不生,红土地上处处是腐烂的人畜尸体躯壳,荒无人烟,应了那个别名,人间鬼域。 狱城四周毒瘴弥漫,煞气极重,荆舟只淡淡的扫了一眼,便心知肚明:“这位鬼主的小舅舅,布了缚灵阵。” 少年自然也是懂的:“城在魂在,城亡魂散,确实狠。” 缚灵阵就意味着,所有死在狱城附近的人,都不得往生,永生永世被困在狱城作为恶灵守护方寸之地,如若有朝一日狱城遭逢变故,他们便化身百万阴兵抵御入侵者。 而愿意来狱城之人,要么是荆舟这样有所求的,毕竟这里人杂且乱,存在人间最黑的黑市;要么是在外坏事做尽,仇家冤家太多,走投无路躲在此的,比如那位城主曲九折,就是很典型的例子。 少年走在前头,荆舟紧跟其后,两人坦荡荡的走入敞开的城门,兴许是太久没来活人了,城墙上的士兵朝他俩连连吹口哨—— “哟,两位大美人,是来买货,还是卖身?” 少年也不生气,面含笑意的抬头看他:“依你看,我俩值多少钱?” 士兵痞里痞气的笑,还猥琐的舔了舔唇:“你们开个价,倾家荡产我都行。” “这可是你说的,”少年面上的笑意更深了,也更冷了,“那你得睁大眼睛看清楚了,我俩到底值不值得你花这钱。” 他话音方落,士兵还未回应,一只拳头大小的蛊鹰凌空掠过,士兵眼前迅速闪过一抹黑影,紧接着滋啦一声水渍迸溅的声响,他眼前炸开一片殷红,红色迅速蔓延覆盖,血红的尽头,是永无止境的黑。 “啊啊啊啊啊——!” 少年驱使新买来的蛊鹰,啄瞎了他的双目。 士兵捂着自己的眼睛,像没头的苍蝇,疼得跳脚翻滚生生从城墙上摔下地,啪的一声,脖子摔断,噎气了 “啧,倒是自己寻死了,没意识。” 少年望了眼没入红土地的血渍,满眼不屑。 一旁的两位士兵袖手看戏,嗤笑这个新来狱城的同僚色迷心窍。 少年望向他们,他们立刻止了笑:“两位哥哥,能劳驾你们帮个忙不?” 两位士兵面面相觑,刚见识到同僚惨死的他们没讲话。 少年从怀里掏出两只极品蛊鼎,推到他们面前:“跑个腿的小事,这是报酬。” 两位士兵神色动摇了:“什么活儿?” 少年:“给你们城主带张画,捎个信。” 两位士兵互相使了个眼色,摇头。 少年又加了两枚玄灵夜明珠:“这样呢?” “只负责给你带东西,接下来,我们可不管。”两人急不可待的分了蛊鼎和夜明珠。 少年莞尔:“好。” 说着,他将之前那幅自己的画像和一封信给士兵,“不过先说好,你们只负责带到,也必须带到,我要在城里待很久,若是你们没办到,下场大概比那位瞎子兄弟还要不妙。” 士兵拿东西的手瑟缩了一下,到底是舍不得宝物,应下了。 少年转过身,同荆舟换了副面孔,笑吟吟的:“走吧,去城里逛一逛,看有什么好玩的。” 荆舟随他拉着进城门,路过摔死士兵时顿了顿:“下次,遇到这样恶心的人…” 少年停下看他,漆黑的眸子如能将人吞噬的深渊:“怎样?” 荆舟叹气:“交给我处理吧,别浪费了蛊鹰,很贵的。” 少年笑:“好啊。” 荆舟前脚刚跨过士兵的尸体,后脚就来了几个叫花子,他们就地而坐扒拉士兵的衣裳,竟是掏出小刀划开尸体皮rou,津津有味的吃了起来。 荆舟皱眉,胃里一阵恶心。 “两位公子要不要来玩一玩。” “我们姑娘看脸收费,你们这样的,我们倒贴钱。” “来吧,狱城的姑娘和你们中原很不一样。” “……” 这些做皮rou买卖的姑娘热络招呼,说实话她们长得都很标致,但任何人类在易容后的郁辞面前,都会黯然失色。 狱城在外臭名昭着,仿佛人间炼狱,而城内却是一派热闹,歌舞升平。 狱城是个极恶之城,但也因为来此都是走投无路的恶人,便也成了极乐之城,一路上不是青楼、赌坊、戏院、酒馆就是能让人致幻沉迷的蛊场,真正的乌烟瘴气、致死乐极。 少年盯了会儿戏楼贴的剧目介绍,突然来了兴致:“舟哥哥,去听戏不?” 荆舟没料到他还有这等闲情逸致,有些奇怪却也一口应下:“好。” 少年心情似极好,主动拉了荆舟的手进入戏楼,如今他比荆舟高许多,拉他的时候就真跟拉小媳妇似的。 对方的手依旧不似活人的冰冷,荆舟却从彼此肌肤相触间,感受到一阵灼人的热。 荆舟心神不宁,连带着尾椎骨处的疼痛也更明显更剧烈了。 他知道,是自己心思变了。 而对方却如往常一样,瞧不出半点动摇与无措,就好像好感度只是一串数字,与这个真实的人无关一般。 那一瞬间,荆舟体会到了前所未有的挫败感,转瞬又觉得自己的沮丧来得莫名其妙又蛮不讲理。 本来就打算做一个没有感情的刷好感机器,却又在一次次进攻里节节败退,他以为自己是那个攻略者,可反过来,他才是被攻略的那个。 可惜,人的心思不似窗户,不能开合自如。 有些窗户,一旦打开就合不上了。 戏楼里敞开的窗吹进一丝湿热的风,荆舟在胡思乱想间,台上的戏已经开场了。 戏里唱的主角,正是曲九折。 少年要了一壶茶水,替荆舟斟满,挨着听戏。 这出戏出乎荆舟的预料,原本他以为要唱的是曲九折在夺鬼主之位兵败后,从云端跌落泥地,如何历尽苦难成为狱城之主的热血逆袭故事,可没想到,呜呜咽咽的却是一出情爱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