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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钰一人。 贺拔拓在前头引路,他的身后,石阶上先出现了一双玄黑军靴,不疾不徐,稳健有力。慢军靴些许,是一双小巧的杏色绣鞋,茱萸绣纹被淡蓝色的裙摆覆住,昂贵精致的丝织物颜色清浅,来人脚下轻缓无声,步履从容优雅。 姜铄将目光投向石阶。 一步接着一步,一个高大英武的玄甲男子扶着窈窕纤细的女子,缓缓步下。 姜铄都认得,一个正是卫桓,而另一个,即是他那个嫡姐。 多年不见,她青涩尽褪,如玉兰初绽姿容绰约,不见半点憔悴黯淡,青葱年岁风华无限。 离了姜家,离了阳信侯府,这对姐弟非但没有落魄一蹶不振,反而高高在上更盛旧日。 姜萱青丝绾成一个少妇样式,她已成婚,是并州之主及冀州新主之妻。 而他,如今则是阶下囚。 姜铄慢慢坐起,挺直肩腰。 姜钰嗤笑一声:“哟,这是没舍得死呢?” 初擒获姜铄时,还五花大绑防止他自尽,受过几次刑后,贺拔拓对姜钰说,松绑吧,这人不会死的。 一个高高在上的侯公子,他父亲还雄踞青州呢,怎可能没有一点脱身的希冀。 贺拔拓底层打滚多年,一眼就看透了。 果然,姜铄没自尽,哪怕他腿都瘸了,就算回去也注定一辈子不良于行。 姜钰非常直接的一记讥讽,让姜铄脸色变了变,又青又白,他“呸”一声,一口浓痰啐了过去,落在姜钰靴边。 姜钰大怒,不待狱卒上前呵斥惩戒,他已接过狱卒手上的长鞭,“嗖”地一下毫不留情。 姜铄惨呼一声,长鞭擦过他的脸面,重重落在他的身上腿上,登时一道重重血痕。 姜钰犹自不解气,连连挥鞭。 姜萱没有阻止,只冷冷看着。 姜钰连续打了七八鞭,怕打死了,没有继续,他扔下长鞭,俯身恶意冷笑:“我可不能将你打死了。” “我还要将你从城头上扔下去,一般摔个稀巴烂!” 姜铄终于色变。 姜钰呵呵冷笑:“怕了吧?” 他笑意骤一收,厉声:“我母亲受过的苦楚,我要你们统统都受一遍!” …… 姜钰不是说笑,他是真这么想的,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直接杀了太便宜姜铄了,他母亲经历过的伤害苦痛,他要这些人统统都经历一遍。 这般,那娄氏才痛彻心扉吧? 回去后,姜钰也是这样和jiejie姐夫说的,切齿一阵,又恨道:“还有那个恶贼!我还要将那个恶贼的所作所为广告天下!” 还有姜琨! 这个罪魁! 姜钰要将他那层虚伪的脸皮扒下来,让全天下的人都看看,看看这仁厚宽和义薄云天的阳信侯究竟是怎么一个真面目! 如今,他和阿姐已有了这样做的底气! 可话一出口,姜钰自己却先皱了眉头,喃喃:“可是,可是阿娘还在青州。” 董夫人还葬在姜氏祖陵,母亲的尸骨棺椁都在青州,有张岱令人发指的行为在,投鼠忌器,姜钰怎敢? 可就这样按下,恨意心气俱难平,姜钰看jiejie姐夫:“阿姐,我们能不能把阿娘也接过来。” 他面带希冀。 姜萱又何尝不想,她蹙眉:“可姜氏祖陵又增了守军。” 不是不想,而是无法。 在得悉姜萱姐弟在并州崛起的那时,姜琨就往给祖陵增强了防卫,卫氏掘棺一事发后,他更是直接增遣了守军。 他心里也很明白,这是在防着姜萱姐弟。 他知道有董夫人棺椁在,姜萱姐弟就不敢。 这个消息,姜钰也是早知道的,沉默了片刻,他忽想起一个人,“裴大哥?” 心里一虚,忍不住偷偷望一眼卫桓,姜钰小声问:“咱们能不能去信裴大哥,问问他可有法子?”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又是小小肥的一章~ 么么啾!明天见啦宝宝们~ (*^▽^*) ☆、第99章 姜钰也不是无的放矢。 徐州和青州接壤,同样是百年望族, 裴氏和阳信侯府相交已数代人。然适逢乱世, 交好的同时互相防备也是必然的,细作眼线定不会少放。 裴氏在青州的经营, 绝非卫桓这等新崛起的势力可相比拟的。 哪怕现在卫桓雄踞并冀,已是当世雄主, 实力并不逊色于徐州裴氏。 裴文舒能想的办法比他们多, 且观他一直以来的表现,他本人应会愿意的。 故姜钰有此一问。 不过他心里有点虚,话说得小心翼翼的, 偷偷瞄了眼他姐夫。 这小子, 姜萱本来不觉得有什么的,也被他弄得有点点不自然。 她也不禁看了一眼卫桓。 卫桓就坐在姜萱身侧,他一只手搁在案上, 另一只手搭在姜萱椅背, 姿态随意间却极亲昵,被姐弟俩瞅着, 他表情没见什么变化,只“嗯”了一声。 瞥了姜钰一眼。 姜钰觉有点头皮发麻,忙找个借口溜了。 这事交给他姐。 “你吓他做什么?” 姜萱嗔他。 “我怎么就吓他了?” 卫桓并不承认, “这小子自己作怪。”他补充:“裴文舒给我们传过几回信, 算友方,这我知道。” 言下之意,说裴文舒大方说就是了, 很不必顾忌他,他坦然得很。 当然,如果他嘴角没微微抿着,会更有说服力一点。 姜萱失笑摇头。 她知要卫桓真就对裴文舒没芥蒂了,怕是难,不过他记着旧日二人争执时曾说的话,不管心里如何想,面上却是收敛了许多。 这暗中吃醋的样子,她看出了一分可爱,心里软软的又疼他,瞅了半晌,她仰脸亲了亲他的下巴。 卫桓这才高兴了,唇角勾起也低头回亲她。 阳光自半开的槛窗洒进,室内温暖明亮,两人亲热了一阵,最后姜萱侧头靠在卫桓肩膀,他轻轻抚着她的鬓发:“如果能把岳母大人的骸骨请回,那自然是极好的。” 心里不得劲归不得劲,只说到这事卫桓并不含糊。 眼下姜萱虽带笑和他亲近,但他能感觉到,她情绪并不高。 搂着她无声安抚,他沉吟片刻,“我们先和文尚商议商议可好?” 这事不但是私人,还涉及局势和战事的部署,动作之前先和张济商议一番很有必要。 姜萱自然没有不同意的。 于是卫桓便命人请张济来外书房。 张济很快就到了。 这阵子忙碌,又夏日炎炎,张济清减了些,只精神头却极好,步履如风神采奕奕的。 “主公,唤我何事?” 见了礼,三人坐下,张济也不迂回,端起茶盏啜了口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