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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 廿七只低头道了句“冒犯”,就再不理会穆风的反抗,揽紧了他的背,从膝窝里一把把人抱了起来,身体腾空的一瞬间,穆风啊地惊呼了一声,身子也反射性地往下沉了许多,但这并没能影响男人的力气,七十公斤的体重在廿七的手里好像很轻松似的。 男人抱着他走到浴室门前,左右看了看那褪了色的门把手,又低头扫了眼怀里的穆风,轻轻压低了身子,忽起一脚踹了过去。 门上的金属头遭这一踹,咚咚砸在地上。 “……”不可惹啊,不可惹。这人能手撕颈椎骨,脚踹金属门,还有什么不能干的? 男人把他抱到客厅,轻轻放在沙发上,整个过程中,穆风被晃地一恍一恍的,只闻到这人身上馊腥的气味,像水藻和血液的混合物。 男人从他身前离开,低头时,穆风竟然还真的从他蓬乱的头发里看到了几条碧绿的水藻,扭扭曲曲地盘在发丝上。 这附近没有湖,能称得上水池的也不过是隔壁新开发的小区里的人造观赏水景,齐深最多不超过脖子,透亮地养着一池子锦鲤,不可能有这么壮的水藻。 穆风有些奇怪地看着他,看他退开一步后安安分分地站在茶几旁边,脊背挺的笔直,头却一直低着不敢抬起来。 半晌,男人低声叫了句:“公子……” 语气竟然还有些委屈。 敢情刚才闯进别人家里来,掐了人家脖子的不是你,现在还装什么委屈!脑子有病就该在家里好好呆着,学什么入室强盗,玩什么情景游戏! 穆风本就饿的心慌,冷冷热热的交替又让他的头疼发作。他发誓,这真是他这辈子见过的最荒唐的事。 静谧的客厅里响起低低一声叹息,穆风的。 穆风裹着身上唯一一件大衣,垂着头心塞无比,他不知道该如何破解眼前的局面——一个似乎精神有问题的男人。 廿七听到这声叹息,顿了一下,笔挺的肩膀慢慢垂了下去,眼神在屋中扫了一圈,停在身侧的茶几上。 穆风见他半天没什么动静,遂抬起眼来,这一瞧倒不要紧,正见那人弯腰拿起了茶几上的水果刀在手里掂着。穆风还没想好该怎么求饶才能免过一死,却见那刀在人手中一晃,一个花旋刀尖就冲向了男人自己的胸膛。 “啊!你干嘛!”穆风脱口而出。 男人一顿,“冒犯公子,只能以死谢罪。” “……”说实话,穆风真的不能理解神经病的脑回路,被神经病一带,连他自己脑回路都不正常了,穆风竟然问道,“你……难道不杀我?” 男人反倒疑惑:“公子乃万金之躯,是廿七的主子,廿七怎敢以下犯上。” 入戏太深,无法自拔,鉴定完毕。 思量到他也许并不想伤害自己,穆风渐渐放松了警惕,以对待一个癔症患者的方式与他沟通,“你把刀放下。” 男人想了想,最终听话地放下了水果刀。 “你说你叫什么?”穆风问。 “回主子,廿七。” 穆风将大衣穿好,“……七…哪个念?” 男人见他要站起来,便又退后了两步,保持着三步的距离,恭敬回答:“二十七的……廿……”还没说完,男人身形有些踉跄,穆风见状,伸手扶了他一把。 “多谢……公子”廿七诚惶诚恐,立刻撤走了身子。 手里一空,穆风倒有些尴尬,对付精神病人他没有什么经验,只好说:“你似乎受了狠严重的伤。” 廿七甩甩头,扶住了墙壁,“无妨……公……” 嗵一声,他似乎支撑不住身体,整个贴着墙面虚垂了下去。 “哎——”穆风看着眼前倒下的健硕男人,心里大大松了一口气。 穆风试图把他扛到沙发上去,但他实在饿的没什么力气,索性直接在地上铺了张软席,把人丢了上去。男人自称廿七,是穆风从未听过的姓,他在廿七身上扒拉了半天,也没找到什么证件,里里外外能翻出来的只有几根腥哒哒的水草,让人怀疑这男人先前是不是掉进了湖里去。 除此之外,就是身上纵横交错的鞭印血痕,饶是穆风一个外科大夫,也没见过这么狠的,打的人皮开rou绽。似乎是新伤不久,又因为泡了热水,较重的伤口间或渗着血。 “啧……谁家啊这么狠,家暴么。”穆风自己念叨着,拨开一直挡着廿七脸庞的头发,也不禁叹了起来,“这么年轻,可惜了。”也不过二十出头,就病成这样,恐怕是暴力导致的精神问题吧。 不过可惜归可惜,穆风可没忘了他是半夜潜入的不法分子,叹过之后从浴室里捞出手机,用电吹风勉强吹干了,扣上电池尝试开机。 也多亏是国产“霸王机”,就这么泡完还能啥事没有,穆风甩了甩,利落地拨了报警电话。 - 穿好衣服收拾整齐,回到客厅,廿七还没醒。 穆风从冰箱里翻出几天前买的牛奶,也不知过没过期,倒了一杯就着口袋里的巧克力吃完了。肚子里有了东西,人就有了力气,他端着第二杯牛奶回到软席边。他心里知道此时应该离开这里才是最佳选择,但天知道他哪根弦搭错了,就蹲在廿七旁边好奇地打量了起来。 半晌,还是看不下去,把家里的医药箱找了出来,翻出棉球和碘酒,小心翼翼地清理起伤口。 廿七睁开眼睛的时候,正巧穆风处理完了身上的创口,正用镊子夹着一小块棉球擦着他眼角的伤。眼角的弧度是很容易流进去液体的,所以穆风格外的小心,专注在伤口的处理上,在廿七忽然张开眼皮的时候,还不耐地斥了他句:“哎你别动啊!” 待反应过来,穆风浑身一僵,棉球都差点掉进他眼睛里去。 不过廿七倒真没动,只是直勾勾地盯着穆风看,盯地他全身不自在,手里的碘酒瓶都不知道该往哪放。 穆风咳了两声,把东西放回医药箱,捧起先前倒好的牛奶喝了一小口。又看了一眼地上跟木头似安静躺着的廿七,把杯子递到他眼前,“喝水吗?” 廿七自己撑着坐了起来,低头看看自己身上已经被处理的差不多的伤口,小伤被用白色的纱制方块覆了起来,长形的有白色纱带缠着,反倒是又深又重的都露在外面。他接过眼前递过来的杯子,是奶的味道。 “你的伤虽然多,但大多还是皮外伤,只这几条重的恐怕需要缝几针才行。”穆风干巴巴说道。 廿七看了会手中的牛奶,皱皱眉头,还是转到方才穆风喝过的位置,将牛奶一饮而尽。 穆风哑言,这是什么嗜好? “那个……还要么?”穆风指指空杯子。 “你——”廿七握着杯子,声音被牛奶润过有了些生气,“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