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取时间。 该死! 薛棠看着身边州军士兵疲惫的神色,处处都是不好的预感。 “薛棠!” 有一道森冷声音喊着他的名字,薛棠打眼看过去,只见那黑甲男人从人群中一跳跳出惊人的高度,他手中长刀映照出的白光在烈日下刺得薛棠几乎要睁不开眼睛。 “留下吧,薛棠!” 士兵跑动时,盔甲撩动的声响,冲锋的口号声,以及刀刃的破风声,纷乱嘈杂冲击着薛棠的耳朵。薛棠牙根紧咬,下盘稳扎,斩马}刀抡起,直接扛下黑甲人跃起斩下的一刀。 从自己斩马刀上传递过来的力量仿佛千斤重,压得他口吐鲜血,双手震麻,几欲要松开斩马刀刀柄。薛棠大吼一声,奋力一抬,将黑甲人长刀从斩马刀刀刃上卸下。心脏已然快要跳出喉咙口。 薛棠挥动手中斩马刀向黑甲人砍去,不料那黑甲人左手黑盾一挡,在薛棠可以一刀斩裂铁盾的巨力之下居然纹丝不动,随后右手长刀瞬间劈砍而来,薛棠躲之不及,肩上立添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校尉!” 这一刀下去,薛棠几乎要握不住自己那几十斤重的斩马刀了。他牙缝渗出血来,极力喊:“突围!不用管我!” “薛校尉!”州军士兵纷纷赶回来营救长官。 眼看那黑甲人的刀就要砍断薛棠的脖子,薛棠也已经做好了壮烈牺牲的准备,不料那黑甲人却突然飞了出去,摔在尸体堆里。 薛棠几乎要以为自己是临死时出现了幻觉,他分明听到那黑甲人用细微的声音说,欸,算了。你名字还不错,我就不杀你了。 这算什么! 薛棠怒得几乎要爆眼球,却被几个州军士兵一把扛住,奋力从葫芦谷外围那群东昌寨土匪包围里突破出去,狼狈而逃。 葫芦谷内响起东昌寨寨民嘶喊的欢呼声。 邕州州牧第十一次攻打东昌寨的行动,彻底宣告失败。 东昌寨来了个鬼神莫测的黑甲将军的消息,接着薛棠被重伤打败的势头,传得沸沸扬扬。 当然,他们并不会知道,此后多年,这个横空出世的诡异男人将会一直占据着他们的视线,风口浪尖。 ☆、第三十八章 以杀止杀 邕州州军大败而回,东昌寨举行了三天三夜的庆功大会。 邬琅作为最大的功臣,被正式任命为山寨的巡防统领,负责一切练兵御敌的事项。 夜凉,东昌山却热闹如火。 邬琅破天荒没有穿他那身黑金玄甲,看起来就像误入匪寨的世家公子,和沈蓬生有得一比。 这还是许多东昌寨的人第一次正面近距离看这位玄苍将军,在平时,很多人往往只要一看他身后那把长刀就已经不敢抬头直视,故而认真观察这位神秘又凶悍的玄苍将军后,发现他居然生得十分俊俏。 邬琅避开敬酒,偷偷从宴会上溜走。慢慢走到了葫芦谷上峰峰顶,果见一个倚树而坐的身影。往前走,借着月光看清那人的面貌。 “独孤,原来你在这。” 独孤胜慌然从原地站起身,有点无措地喊:“五爷!您,怎么来这儿了。” 邬琅扇扇手,示意独孤胜坐下,自己也走到他身边撩了衣摆坐下:“找你呗,想着你大概会在这就过来了。” 独孤胜低头沉默,罕见地没有接邬琅的话。 月光一束一束透过树叶的缝隙洒落在独孤胜的脸上,邬琅看到了他眼中的茫然,还有质疑。 邬琅仿佛看到了刚刚穿越到这个时候的自己,坐在竹心小院,看着头顶的那轮熟悉的明月,心绪杂乱。那时迷茫,对于这个陌生的世界,也质疑,是庄周梦蝶,还是蝶梦庄周? 人到底是一种脆弱的生物,身体脆弱,心理也脆弱。 独孤胜毕竟才十六岁,在现代,十六岁还是个偷偷摸摸去网吧玩游戏的年纪,偶尔认真读读书,时常埋怨零花钱不够用,经常和菜逼队友撕逼。无忧无虑也不过如此。杀人,杀真正的人,恐怕是想都不敢想的事。这和游戏里拿第一滴血,双杀甚至五杀获得的兴奋感和满足感完全不可相提并论。 邬琅自己,何尝不是初尝鲜血?当他下第一刀时还会在心里念一句对不起,各自为敌,生死无论。到后来,倒在身边的尸体越来越多,泼洒在脸上的鲜血也从guntang逐渐冰凉。人就麻木了。真真砍人如切瓜。 人有寄托和信念的话,即使是做一些看起来十恶不赦的事,其实也很容易原谅自己。就像他,当初在临淄王府,有一个摆脱男宠身份,彻底离开的目标,就算机关算尽,利用了一个又一个人,也没有太大的心理负担。现在,他要去找杨记川,他要在东昌寨扎根得势,所以抵御州军进攻,也不过是转瞬间的罪恶感。 独孤胜不行,他不过是一个在没什么氛围里的土匪山寨成长的。他有什么大目标吗。不,没有。在邬琅来之前,他还不过是个被宋松颐指气使,跟着山寨里那群小混球一起出门恶作剧的二流子。东昌寨一日不倒,他们便可以一日衣食无忧。 在这种等级森严的古代社会里,考取功名算是寒门出贵子的唯一出路了。这些山匪不喜读书,自然也不会有太高远的志向。 没有信仰,没有寄托做支撑。遇上强大的精神刺激,很容易心理崩溃。 邬琅将手中的酒递给独孤胜,“喝吧,专门带给你的。” 独孤胜没有拒绝,接过酒壶后仰头就是一灌。 邬琅双手叠在脑后,身子向树干靠了靠,抬头看天上的月亮。 “闲来也无事,不然说说你是怎么进东昌寨的?”邬琅说。 独孤胜一愣,少年变声期时沙哑的嗓音满满倾泻而出。 “寨子还未建立的时候,渔阳镇的镇守叫高畅,是个十足的大贪官,最拿手的便是在有更大的官来渔阳时粉饰太平,让渔阳百姓伪装出一副安居乐业的样子。他当值的时候,渔阳镇的百姓叫苦连天,却无处声诉。我父亲原本在渔阳有一块薄田,种种地,养养鸡,也勉强能过活。后来附近的员外想抢占我家的田地用来建屋子,我爹自然宁死不从,告上官府后,那员外却伙同官府反咬我父亲一口,说那田本来就是员外租给我爹的地,我爹还欠他好几个月的租钱。官府最后不仅把田地判给了员外,我家还得还员外一大笔银子。就是将我爹娘和我一同卖了做奴才,也还不上那些钱的。我爹不服气,想要伸冤,最后却被活生生打死在衙门里。” “我和我娘没有谋生的手段,最后只能行乞度日。后来,为了养活我,我娘迫不得已,改嫁给年纪足以做我爷爷的独孤老鬼做小妾,我也跟着改名叫独孤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