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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冰冷,血液凝固,心也冷。 50. 20 他带她回来了。 时间被无限拉长, 每一刻都异常难熬。 在接近国城的城墙时,又一匹马倒下。 赤狄修两腿内侧被磨得血rou模糊,手掌也被缰绳勒得血泡裂开, 他头发凌乱, 身上都是尘与土。 他就这么跌跌撞撞跑进国城。 国城内一扫被疫病笼罩的阴霾,倒不是疫病已经消除,事实上那些疫病严重的人, 仍然麻木地躺在墙边和角落, 痛苦吟叫着。 大多数未患病, 或者病症较轻的人,热闹簇拥着,头戴庆祝的花环, 唱着歌谣,脚步轻快。 “太好了, 不忠的人都受到了惩罚,光明之神一定能平息怒意。” “多洛珍要是早点死, 我们还不会遭受这次苦难。” “她死得好!” 听到那三个字眼,赤狄修猛地冲上去,抓住那人的衣襟,声音嘶哑道:“你说什么?” 男人被吓得表情一懵:“你不知道?你哪来的啊,三天前在广场上,大祭司亲自烧死多洛珍,全国城的人都看着呢。” “你的眼睛……”男人缓过神来, 发现他的眸色异样。 赤狄修已经听不见他后面在说什么了。 三天前, 中央广场上。 赤狄修表情空白,木讷僵硬地垂下手。 脑海里浮现她柔声说过的话——那支银玫瑰对我很重要,你愿意帮我取回来吗? 根本没有银玫瑰。 他被骗了。 压抑多天的惶恐不安成了真。 赤狄修面色煞白, 眼眸骤缩,手指无意识地发颤,从头到脚凝固的血液倏然碎成冰刃,深深剐烂rou与骨。 眼眶泛红,衬得血瞳尤显可怖。 “哎呀,你眼瞎看不到路吗?!” “你怎么撞人啊?” 周围的说话声,赤狄修仿若未闻,只疯了似的朝中央广场跑去。 广场更为拥挤,一个肩膀压着一个,甚至有人爬上广场两侧的石柱。 “死得好!” “这些不忠的人一定会下地狱!” “愿神明平息怒气。” 赤狄修不管不顾地往前挤,终于来到前面,也终于看清高台之上的情形。 高台中央立着四个木架,木架从左至右分别捆着凯瑞里、克兹、尔琳和尔拉。 他们身上被长剑捅了大大小小的血洞,鲜血染红衣服,流落满地,慢慢变干,颜色变深。 他们面色青白,已经没了生气,显然死去已久。 多洛珍不在,因为她死在三天前。 三天后的今天则是对她亲信之人的处决,如果她不骗赤狄修离开,这也会是他的下场。 赤狄修双手握紧成拳,身体崩紧得好似一根随时会崩断的弦。 拥挤的人群仍在热闹庆祝,又是响起乐声,又是撒花瓣跳起舞。 赤狄修第一次来国城,这些人热闹庆祝着多洛珍成为光明神女。 而现在他再回到国城,这些人却在高兴欢庆着她的死亡。 赤狄修咬紧牙关,恨意在胸膛剧烈疯长。 脖子上的红印也在发烫。 * 凯瑞里和尔琳他们的尸体被运出国城,丢弃在荒山野岭之中。 赤狄修一路跟去,等运送的人离开之后,一个个背起尸体,来到避风避阳的山腰平地。 他其实不太清楚人应该怎么葬,父母去世时,他还太小。 他只能依照好心人给他父母埋葬的方式,埋葬好凯瑞里他们的尸体。 将尸体埋好,赤狄修又回到国城,买来四块方尖石碑,安放在他们的墓前。 “感谢你们对她的照顾。” “愿你们安息。” 而他连为她安葬都做不到。 * 赤狄修站在四块石碑旁,从漆夜到天明。 他拔起手中的骑士长剑,手腕一转,剑尖直刺自己的胸膛。 这是她亲手赐予他的长剑,用它迎来死亡,再合适不过。 在这时,升起的太阳冉亮天际,长剑剑身的光纹遇到日光,亮起浅淡的金色碎光。 剑尖已经没入rou里,血一点点溢出来。 想死,也想为她报仇。 赤狄修动作一顿,收回骑士长剑。 可全国城这么多人,该怎么除尽? 还有神殿,以及那个亲手杀死她的大祭司。 赤狄修冷静下来,将骑士长剑埋藏好,这个表明身份的物品,暂时不能带在身上。 他回到国城,继续拿假名为克约赫兹的石刻名籍证明身份,重新做回神殿的普通守卫。 因为那段时间的混乱,加之赤狄修平时低调不起眼,没有人注意他十几天的消失。 他将脖子上的红印遮好,平时有人就戴上头盔挡住血瞳,没有头盔的时候就和以前一样,低头垂着眼皮。 他冷眼看着神殿又准备扶持新任神女上位,看着其他人用更盛大的庆典来欢迎新任神女。 在庆典仪式举行之时,神殿守卫虚少,他纵了把火,燃烧神殿。 神殿被烧毁大半,需要重建重修,那些神教的人愤懑至极,以为是哪个民众纵的火,根本没有想过是神殿的守卫。 这远远不够,赤狄修想将神殿彻底烧毁,将神教的人一个个烧死。 从小到大,他被人鄙夷厌恶,动辄打骂,有过自卑、有过痛苦,也有过疲惫和不解,但从未有一刻像现在这样满腔恨意。 恨不得全国城的人都被火烧祭祀,为她陪葬。 这种恨几乎要将血液灼烧干涸。 在极端的情绪下,赤狄修无论吃下什么都会干呕,日渐消瘦,连夜失眠,甚至变得精神恍惚。 多洛珍死后,楼塔包括附近的花园都被遗弃闲置,她曾经的住处被当作厄运的避讳,没人再敢靠近。 待在神教这几年,赤狄修对一切都很熟悉,知道什么时候能不被察觉地离开修院。 他会到楼塔及附近的花园里,看看那片白色的花。 白玫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