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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寂静。 沈邱鸣心情本就烦闷,眼下顿时有些失了耐心。 正当他准备起身主动送客时,骆夫人忽然抬头凝视他,眼眶通红地颤声念道:“你以为这个世上,不幸的女人只有你的母亲么?” “你以为我就活得很幸福么?” “……” 幸福的人都是相似的,不幸的人各有各的不幸。* 骆夫人的爱情故事是一场充满狗血的悲剧。 生在显赫世家的富家女没有喜欢上门当户对的簪缨子弟,却意外倾心于某个落魄穷小子,甚至不惜违抗大家族的意志,离家出走执意嫁给了对方。 就在她畅想着和爱人携手共度今后美好生活之际,她的父亲,那位骆氏真正的掌权人终于出手了。 骆老爷子雷厉风行,没收女儿名下的所有不动资产,切断一切经济来源,勒令她那些富二代好友不得给予任何资助。 遭到骆父重拳出击的大小姐不明白对自己疼爱有加的父亲为何百般阻挠她追逐爱情的步伐,她怀着不解、失望与委屈等等的情绪搬进爱人那间狭小简陋的蜗居,努力像普通的家庭主妇那般洗手做羹,cao劳种种繁琐的家务。 可惜大小姐自打出生以来十指不沾春水,明明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一进厨房却锅碗瓢盆样样摔个干净,更不用说旁的什么了。 在浓烈的爱意也经不起柴米油盐的反复磋磨,更何况由奢入俭难,大小姐目光怔怔地看着镜子中那个女人,面容日渐憔悴,皮肤不再光滑如初,眉宇间流露出几分郁色。 她不禁有点儿想家了,不是这个破败老旧的小房子,是那个钟鸣鼎食的骆家,偌大辉煌的骆家。 但是骆父提出回家的唯一条件就是同那个男人分手。 这是她怎么也无法接受的。 左右为难之际,大小姐意外发现自己怀孕了,她那微鼓的肚子里孕育着爱情的结晶,亲身的骨rou。 这令大小欣喜若狂,而当她酝酿着如何告诉爱人这件事情时,对方先为她送上了一份惊喜,他要同她分手。 脱离骆家的大小姐一无所有,再也不能带给男人丝毫的利益和好处,加上骆父对业界各大公司的施压,使得男人求职处处碰壁,郁郁不得志,而他将这一切都归咎于枕边人。 与此同时,种种事实证明大小姐并不是个合格的贤内助,她不仅把家务活做得一团糟还是小娇气包,男人忍受一段时间后骨子里的劣根性悄然复发。 他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投入了其他女人的温柔乡。 反正,他们还没结婚不是么? 爱人不耐烦的厉声呵斥,小三趾高气扬的挑衅嘴脸,周遭邻里的指指点点,娇生惯养的骆家大小姐何时受过这等委屈。 那一刻,大小姐仿佛重新找回了身为豪门贵胄的尊严与风骨,她抬手狠狠地扇了那女人一巴掌,又一脚踹废了男人的那玩意儿,头也不回地走出了这个所谓的“家”。 骆家的大小姐回来了。 离家出走闹了三年之久,她终究还是回到了那个从小到大一直庇佑着她的骆家,重新戴上了那顶独属于骆氏千金的尊贵王冠。 至于那对狗男女,他们的下场注定很惨。 后来骆氏集团动用了手下的些许资源人脉,悄无声息地抹去了大小姐这段不堪回首的感情经历,也不会有人知晓骆氏千金未婚先孕的这件丑闻。 比较微妙的是,骆父向来厌恶与女儿错爱的渣男有关的任何事物,这次却格外中意她肚里那个尚未出世的孩子。 待小孙子出生后,老爷子不仅亲自为其取名“骆北琛”,还将他抱去膝下尽心尽力地抚养长大,他要为骆氏培育出一位优秀完美的继承人。 生完孩子的骆小姐就此成为了骆夫人。 她也曾真正疼爱过自己的孩子一段短暂的时光,直至看着小骆北琛的容貌长到同曾经的渣男爱人恰有三分相似。 那时她投向骆北琛的目光已无可抑制地带上了一抹无端的恨意,仿佛在透过儿子的面孔深切憎恨着那个将她狠心抛弃的男人。 这趟以悲剧收尾的爱情旅程让骆夫人性情大变,脾气也越发阴晴不定,精神状态极度不稳定却异常抗拒心理医生的治疗,甚至对自己的亲生儿子也是百般避而不见。 变故发生在小骆北琛十三岁那年。 骆老爷子的不幸去世猝不及防地结束了这种被一条畸形纽带勉强维系着平衡的荒诞家庭关系,作为其女儿的骆夫人不得不开始着手处理这座商业帝国内部的各项琐事。 同时不知出于逃避还是其他什么目的,女人将她唯一的儿子送往乡下老家…… 骆夫人微垂着眼眸,缓缓道出曾经那段鲜为人知的秘辛。 “当我时隔多年再次见到小琛时,我发现他喜欢上了一个小少年,一个无权无势的小少年。” 除了心悦对象的性别不同,骆家的这两代人仿佛拿了几近无差的一部垃圾剧本。 她深深看了眼沈邱鸣,接着淡道:“我的父亲花了三年的时间让我意识到自己所犯下的错误是多么的愚蠢和幼稚,所以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历史在我儿子身上重演。” “即便最终我还是沦为了自己曾经最厌恶的那种人。” “……” 沈邱鸣一言不发,内心冷笑不止。 就这就这就这? 他想高声质问眼前这个女人,就为了这种毫无根据的傻比理由,您就可以肆无忌惮地破坏别人的美满家庭来达成您的一己私欲了么? 但在眼角的余光不经意扫过窗帘被风吹起的一缕间隙时,沈邱鸣忽又改口问道:“我更想知道的是,这么多年过去你为什么直到那时才来接他——” “你以为我不想么?” 骆夫人急促地尖声打断沈邱鸣的话,胸膛剧烈起伏,双肩不住地微微颤抖。 她勉强稳了稳心神,嗓音略带沙哑地解释道,“先前的那几年由于精神状态极为糟糕,我不觉间已患上了间歇性狂躁症,时常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和行为。” “病魔带走我母亲不够,又带走了我的父亲,当我蓦然回首时发现身边竟空无一人,而同我血脉相连的亲人只有他了。” “我无可否认自己是个自私偏执的坏女人,但小琛是我唯一的底线。” 骆夫人无论如何都不希望伤害到她的儿子,也想要竭尽一切铲除任何在未来的某天可能会伤害到儿子的人或事物,哪怕她的手段看上去是如此的肮脏与不光彩。 “为什么不告诉他?” 沈邱鸣问,看似轻描淡写的语气却一针见血。 骆夫人闻言有一瞬的愣怔。 待回神后,她讷讷地嗫嚅道:“你……这不就是你所希望的么?” “你觉得我所希望的,又是什么呢?”沈邱鸣虚着眼反问,眸中神色晦暗不明。 骆夫人不假思索地道出三个字:“报复我。” “……”沈邱鸣顿了顿,顿时生出些许的兴致,“那麻烦您说说我是怎么个报复法?” “最直截有效的方法,利用小琛来报复我。”骆夫人艰涩答道,“而且你已经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