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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就像在静静地做一场美梦。雨水冲刷在脸上,把鲜血都洗去,露出了最原本的面容。 这么多年,他老了,眼角有了细纹,只是这个表情,从来没有变过。那是他们两个呆在一起时,穆里斯脸上的表情。满足的,甜蜜的,仿佛拥有了全世界。 林涛面无表情,小心翼翼地俯下身,似乎是怕惊醒了什么。他把耳朵贴在他的胸口上。 穆里斯的身体很冰凉,在雨水和血水里泡了那么久,整个人都显得没有生气。昨天还一脸温柔地对他唱着歌的人,如今却冰冷地躺在这里,无知无觉。 过了一会儿,林涛颤抖着吻上他的唇。手发着抖,却紧紧地握住了穆里斯的手。鲜血从两人的指缝间滑落。 一米八几的大男人,就这样在大雨天里,呜咽出声。 作者有话要说: 我是个好人!!好人!!人!! ☆、第 37 章 穆里斯没有什么亲人。他的父亲似乎在破产的时候跳楼自杀了,而母亲自那以后杳无音讯,也许在某个地方逍遥快活着,已经忘了这个儿子。 所以,穆里斯的几场手术都是林涛签字的。而他的那三张病危通知,也一张张地发到林涛的手上。 第一次发病危通知的时候是在深夜。林涛手抖得连纸都几乎展不开,根本不知道要做出什么样的表情。虽然一开始他就知道,或者说已经预见了这个结局,但是真正到这一刻,果然还是无法承受。 第二次已经镇定多了,只是心里发慌。在手术室外面的长廊上睡了一小会儿,却又很快做噩梦梦到参加穆里斯的葬礼,然后猛地就惊醒过来。 到了第三次,基本上林涛就麻木了。他忽然觉得穆里斯这个人命不该死的,或者说老天爷特别垂怜。而且,他们还有太多事情没有好好算清解决。他把病危通知折了折垫在屁股下面,盯着“手术中”那三个字出神。 他不知道自己是以什么身份来做这种事情的,朋友?□□?前情人? 只是,当穆里斯躺在手术室里的时候,只有他能来给他签字。林涛,是穆里斯在这个世界上唯一有关联的人。他无法对他置之不理。 整整三个日夜,林涛不吃不喝,连姿势都不怎么变化。不是矫情,只是单纯地什么都不愿做,什么都不愿想了。 有时候他觉得,穆里斯永远这么躺在、被抢救着,也不错。不死去也不活着,他在里面,自己在外面。隔着一道门,不远不近,两个人都安安静静地,多好。 但是下一秒他又很想见到他,这种感觉很复杂,只是想确认一下他是不是还好好地在呼吸着,然后才能安安心心地干自己的事。 三天后,穆里斯转了ICU病房。医生给的意思是,穆里斯有可能下一秒就醒来,或者一个月、一年,也有可能永远都醒不来了。这要看他的自主意识。 林涛点了点头,转去盯着穆里斯躺在病床上,插满各种仪器管子的身体。看着他毫无生气地躺在那里,林涛忽然觉得很难受。 ……这样,跟死了有区别么? 但是林涛,你要的到底是什么?不要他死,又不要他靠近你,你要的……到底是什么? 穆里斯转入普通病房的那一天,林涛刚从L市回来。穆里斯的手术费很贵,他还没有医保,再加上药费住院费,他们两个人那一丁点的积蓄加起来都不够花。便利店和穆里斯的住处都是租房,他把房退租了。 令林涛一筹莫展的,是钱。他们都没有钱,也没有什么立刻能拿出大笔钱的方法。 就在林涛纠结着要不要回S市去坦白一切,恢复身份拿回以前的积蓄时,赵铁柱突然出现了。他带着一大笔钱,气色看起来还不错,就是精神不太好。 “这个钱你是从哪里来的?”林涛皱着眉盯着赵铁柱,沉声说。“我不能要。” “涛哥……”赵铁柱有点犹豫似的,然后一咬牙闭着眼睛说:“我的哨兵是开公司的,这钱你到时候再还回来,就好了。我知道你急用的。” 林涛一愣。赵铁柱果然恋爱了,而对象,是他们公司的总裁?但是这个钱他的确不能要,赵铁柱根本不欠他什么,也没有必要做到这个地步。 “涛哥,你拿着。”赵铁柱显得很着急,看了眼手机又很快关了机,几乎是吼着对他说:“你就当欠我个人情!我有事先走了!!”说着竟然真的打开门,一阵风似的冲下楼去了。 林涛只好收着。他这辈子还没有欠过别人一个这么大的人情,带着钱到Z市的时候都觉得心里发慌,没个着落。但是他的确需要钱,很多钱。 住院要钱,吃药要钱,请护理要钱,复查要钱……什么都要钱,没有钱就寸步难行。 最落魄的那段日子林涛是一个人,所以没有觉得有什么。而此时变成了两个人,另外一个人还是个刚从鬼门关回来的人,都没有什么糊口能力,这才顿觉生活艰难。 但是,即使穷到每天吃泡面睡走廊,林涛也没有产生过放弃穆里斯的想法。或者说他根本没有往这方面想。 他不知道医生所说的“要看他的自主意识”是什么意思,他感觉穆里斯就那么无知无觉地躺在那里,也没有什么自主意识可言。但是他还是按着医生说的,陪着他,和他说会话。林涛话不多,总是要憋上半天才能说出一两句。 “穆里斯,其实我真挺讨厌你的。麻烦,又浪费钱。” ——不行。林涛摇了摇头,这么说的话,万一这位爷一个不高兴就永远醒不过来了,钱不都白花了。 “你的便利店没得开了,我们两个喝西北风去。” ——No. “还记得朱丽吗?咱们以前学校的校花。” ——驳回。连他自己都不记得朱丽是谁。 “……” “你快点醒来吧。” 林涛趴在穆里斯床边上,把脸埋在自己手臂里,低低地说。 后来林涛的话就渐渐多了起来,反正他说什么穆里斯都没有反应。 “其实你弹吉他的样子还是挺帅的。就是有点老了,都过了浪漫的年纪了。” “送饭的小护士好像挺喜欢我的。” “铁柱过得怎么样呢,不知道开不开心。” “又要刮台风了,叫做罗密欧。” “你知道我以前最讨厌你什么吗?最讨厌你特别没有安全感,吃起醋来像个神经兮兮的女人。” “那天刮台风,你去海边干嘛?” “肇事司机找到了,好像坐牢了,就是不知道几年。” “我不想跟你说话了,累。” “晚安。” 林涛打了个哈欠,就起身关上了灯。 呆在医院里,感觉时间的界限变得特别模糊。他每天都在重复着同样的事情,起床,讲话,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