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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说,他的死亡成为他最不能承受的那件事情。 就像拿刀子凌迟他的心,一下一下,直至酷刑结束。 可每当伤口快要愈合的时候,他又再次遭受酷刑,老话说事不过三,他已经经历三次了。 一次又一次,他把谢明泽看得更重,也更怕失去他。 因为他知道哪一天如果再这样,他一定会崩溃。 国破了还能再来,人死却不能复生。 即使因缘际会他们可以重生,那种痛苦和生不如死的感觉却折磨得人发疯。 他没办法不疯狂。 所以当时那种情况下,他选择了用极端的方式挽回一切,他用自己的生命、他的子民和士兵的未来,他用自己帝王的尊严做了一场豪赌。 从那一刻起,他就不是一个合格的皇帝了。 虽然事到如今只有他一个人知道他到底做过什么,可在他心底,他已经犯过错误,有了污点。 可即使背负污点,日夜受到良心的谴责,他还是毅然决然做下这一切。 要不然他也走不下去了。 他看到谢明泽躺在棺木中的那一刹那,心便已经入魔。 死而后生,不破不立。 他那时握着温热的玉玺,突然想到这八个字。 从长信被攻入开始,他就一直在破而后立,他从一个犹豫不决的年轻太子,成为了杀伐果断的帝王。这里面的种种磨难与苦楚,只有他跟谢明泽两个人知道。 一步一步,他可以坚定地宣下一道道命令,也可以毫不犹豫选择自我了断,当一个人连自己都敢杀的时候,世间已经没有任何事能令他害怕了。 可他心底却明白,他依旧害怕很多事。 他害怕百姓流离失所,害怕士兵战死沙场,害怕亲人骨rou分离,害怕阿泽阴阳两隔。 然而这些害怕却又化为他努力向前的动力。 就算如今乌鹤突然叛乱,让陈胜之措手不及立马撤兵,可在荣景瑄这里,却三世都没发生过。 从他在褚鸣宫醒来的那一刻起,一切都已经改变。 他之前一直不知慜帝去了哪里,也不知天治道人身在何处,现在乌鹤的一个口号,让他彻底明白过来。 那个天治道人长得一点都不像大褚子民,原来是乌鹤族人。 然而无论是他要挟着慜帝去乌鹤,还是慜帝自愿跟他私奔而逃,荣景瑄都不关心。慜帝这个人,在荣景瑄心里已经死了。 他早就成了祖庙里的一牌位,就连谥号都有了,现在再活过来十分可笑。 以他对这位父皇的了解,他恐怕还是高高兴兴跟人走的。 荣景瑄冷笑出声,突然觉得这一次天时就在自己这边。如果不是他们那边出兵,长乐根本没有机会发展壮大,对于他,陈胜之肯定更怕乌鹤。 乌鹤手里有慜帝,便是在位三十七年的永延帝,比荣景瑄这个太子,百姓对他更是熟悉。 毕竟年年都以他的年号来纪年,想不记得都不行的。 这一次乌鹤大军来势汹汹,荣景瑄想十年前天治道人就来到中原,进了长信。那么乌鹤恐怕已经蛰伏十年,就等如今大褚风雨飘摇,他好趁机占领中原。 端是好计谋。 荣景瑄漠然地看向床棱,淡淡笑了。 可是我不会让你们如愿的。 荣景瑄脑中正反复思索之时,旁边的谢明泽突然动了动。 他翻了个身,小声打了个哈欠,然后又翻过身来。 荣景瑄认真盯着他看。 谢明泽漆黑的睫毛上下动了动,然后便缓缓睁开眼睛。 他的眸色不深,有着漂亮的赭石色,半睁着眼睛困顿的样子十分可爱。荣景瑄不由凑了过去,单手环住他的腰。 “亲爱的,早安。” 谢明泽有些懵,他茫然地看着荣景瑄,反应半天才意识到这声亲爱的是在呼唤自己。 一瞬间,晚霞的橘色染红他的脸颊,荣景瑄偏过头去,轻轻吻住他柔软的嘴唇。 “阿泽,睡得好么?” 谢明泽下意识地“哼”了一声,道:“我很好,你没有多休息吗?” 荣景瑄来回奔波好几日功夫,回来不过休息一个晚上,可他到底年富力强,现在看起来倒是十分精神。 “我睡得很足,倒是你居然睡这么沉。” 谢明泽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 他没跟他说昨夜辗转不成眠,也不说自己想了许多事,只问他:“饿不饿?我们出去用膳吧?” 荣景瑄点头,捏了捏他的手:“好,我们去用膳。” ☆、 第74章 序幕 一夜过去,当金乌照耀大地,新的一天已经来临。 广清城中早就热闹非凡,百姓们带着劫后余生的喜悦,开始一天的生活。 褚军的主力已经回来,从这一日开始便要打扫战场,安葬死去的士兵们。 无论是自己人还是敌人,曾经都是大褚子民,荣景瑄特地吩咐过领命办事的几个百夫长,务必要一视同仁,不能厚此薄彼。 因为这一次谢明泽守城得当,荣景瑄归来及时,所以他们并未失去太多士兵,这已经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三日之后,荣景瑄和谢明泽回到广清大营,召集所有在大营的将领开了一个短会。 除了孙昭已经奉命去接钟琦和勇武军的车队,其余几位皆在座。 大帐里有大褚的山河图,荣景瑄坐在主位上,认真道:“这次守住广清,诸位将军都尽了全力,瑄在此感谢诸位保护大褚子民。” 他说罢,轻轻弯腰致意。 两边围着坐的将军们赶紧又站起来,向他行礼:“陛下言重,都是我等分内之事。” 荣景瑄道:“现在形势紧迫,瑄也只能以金酬谢,他日复国之时,必定加官进爵,决不食言。” 将军们异口同声道:“多谢陛下,臣定当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荣景瑄点点头:“坐吧,现在有件紧迫之事,要同你们一起讨论则个。” “前日收到战报,说乌鹤以慜帝名义出兵哈维塔,陈胜之已经抽调主力大军西北平乱了。” 此话一出,满座哗然。 除了本就知道的宁远二十和谢明泽还算冷静,其余几位都有些震惊。 他们迟疑片刻,却谁都没有马上回话。 世人皆知慜帝是荣景瑄的亲生父亲,无论事情到底如何,都不是旁人可以决定的。 谢明泽和荣景瑄对视一眼,开口道:“三月时永安正乱,陈胜之的叛军潜入长信宫,那时父皇便已经殉国,乌鹤的慜帝必定是假的。” 谢明泽面色坦然,看起来十分冷静,这话一说出口,在场将军们顿时松了口气。 潜意识里他们不敢直接跟荣景瑄的父皇作对,可又觉得慜帝实在不是个明主,大褚如果要复立,只能由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