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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眸子一瞬便似荡过了细雨,淋淋沥沥地溢满柔情,“她在京中,你若想见,隔日派人将你送去便是。” 听云淡淡一笑,落荒而逃似的跑出房门。 “相爷!”思文疾步进来,带来一阵湿润的冷意,“您现下觉得如何?” “好多了。”容清看了他一眼,“京中可是出事了?” “是。”思文沉默了片刻,低叹一声,“太古来消息,殿下在游园会最后一晚遭遇刺杀。不过好在并无大碍。” “除此外,还出了件大事。”他看向容清,“戎族大皇子殒命。” 夜幕深沉,烛泪熔落在铜台之上,泛着幽幽的荧光。容清眸色微肃,“阿答骨?” “是。” “怎么死的?” 思文摇了摇头,“一剑毙命,死在东郊树林里。长公主殿下正在查,但看这情势,怕是查不到什么。且戎族皇室得了理,在朝中愈发肆意张狂。” “嗯。”容清应了声,闭了闭眼,面无血色泛着不正常的白,“准备一下,明日一早启程回京。” “相爷,您身子撑不住。”思文不同意,“且老大人和老夫人好不容易将您诓了回来,怎会如此轻易将您放走。” “朝中出事,我在这儿待着干什么?”他低叹一声,“他二人虽迂腐死板,涉及国事总是清醒的。” 烛火在窗纸上映出一道斑驳光影,屋外冷风潇潇。 “此番回来受了一番罚,已是心灰意冷。”容清惨淡一笑,“若再不走,这条命还不知能否留住。” 70. 回京 若再不回去,他在京中可真就要焦…… 窗外泠泠的细雨夹杂着飘雪, 寒气袭人。 “这便要走了?”容老大人苍老遒劲,青筋微突的双手拄着杖,低声咳嗽着坐在上首。 “你此番回来已受了一番罚, 想必也想清楚了。”老夫人坐于一旁, 身上盖着厚厚的毯子,两鬓斑白, “且不说有违家训,纵是长公主殿下千好万好,你首先是臣子,才是殿下的夫君。这日后利益相关,婚后又岂会如意?” “还是听从家中安排, 定不会委屈了你。” 阴天,雾霭沉沉,天色昏暗。 容清一身月白锦衣勾勒出劲瘦的腰身,静立于屋中,目光幽深晦暗。少顷, 他轻轻笑了一声, “若孩儿执意要她, 又当如何?” “你怎的如此执迷不悟!”老夫人气恼, 眉心紧拧,恨声道:“你若是真要娶她, 这容家你以后便再不要回来了, 你也不再是我容家的人!” “夫人......”容老大人皱起眉, 不悦地打断她,“大可不必如此。” “那你说该当如何?”似是被戳着了痛处,老夫人看着他,声音蓦地拔高, 变得尖利起来。 “我告诉你,这事没得商量!”老夫人看着容清,冷声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岂容得你肆意妄为!” 容老大人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母亲,纵然家训有规,但容家近百年来也不是未曾有过同皇族女子结亲之人。”容清面色不变,淡声道:“您如此抵触抗拒,是还放不下父亲与当朝皇后的那一桩旧事。” “容清。”容老大人蹙眉制止,“不得胡言。” “这是个多事之秋。”容清看向窗外,淡声道:“京中事务繁多,我接到你们患病的消息便推了手头的事情急急赶来,本想着多年未归,尽一份孝心。” 他回眸低笑了一声,“没想到等来的竟是如此这般。” “你们想方设法将我唤来是要逼迫我放手。”容清淡淡地看向上首二人,“可我想不明白,几月前遇难命悬一线之时,父亲母亲可曾有过一丝一毫的担忧牵挂?” 光线昏暗,容氏夫妇面色一滞。 容清的眸光有几分悲悯,“我自小离家,思来想去除却生恩也再未有何值得报答之事。倒是这么些年,容家给予的冷漠日日折磨于我。” 直至......有爱不敢言,心存畏惧惶恐,终与相爱之人生离死别。 他眸色暗淡下去。 “这容家,离了又如何?”容清无所谓地淡笑一声,“母亲若想,父亲若愿意。”他伸出手,随即便有下人将家谱递上。 “便将我除名即可。”容清握着族谱展于二老面前,“倒落得个潇洒自在,无拘无束。” “你!”容老夫人握着椅背的手颤抖着,“逆子!” 容老大人盯着面前的族谱,面色灰败。 “父亲母亲还犹豫什么呢?”容清缓缓将极长的卷轴卷起,慢慢道:“左右我的出生便是你们的噩梦,如今这样,不是皆大欢喜之事?” 他将卷轴放在桌上,微微一笑,“我也有句话:云城是我此生唯一心心相印愿与之共度余生之人,放弃,绝无可能。” “所以你们还是死了这条心。” “京中事务紧急。”容清指尖轻点那族谱,“孩儿便先走了,何时您们想明白了,便在那上面添一笔,此后便也省得劳心劳力。” “还有一事。”他顿了顿,道:“听云是父亲故人之女,受他所托前来金陵小住,还请您好好照顾,莫要将人家也牵连进来。”容清眸色深深,“否则,日后还有何脸面见故人?” 窗外的天愈发阴沉,屋中的光愈来愈暗淡。 “孩儿告退。”容清工工整整地敛袖向他们躬身一礼,随即便毫无留恋地转身离去。 白色的大氅在晦暗的天光下即刻便消失了踪影。 屋中服侍的下人们战战兢兢,一语未敢发。 “逆子!”半晌,老夫人拂袖将桌上的茶盏扫至地面,怒目看向容老大人,“上梁不正,下梁歪!” “你们父子,都是一个德性!” 言罢,拄杖蹒跚离去。 容老大人没有生气,他看着老夫人离去时艰难的步伐,又看向屋外一袭潇潇雨帘,许久,沉沉地叹了一口气。 — 朦胧的薄雾之中,一只小船逆流而上。 因着天气寒凉之故,江上起了一层雾,浓稠细密地遮拦在眼前,天地间一片白茫茫之色,什么也瞧不清。只依稀听得到桨摇橹动的哗哗水声。 思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