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隽纤长。 跟所有溺水的人一样,生的渴望让驺虞反手抓住了少年的手腕。 她像小兽似的奋力蹬腿,拼死抱住他的胳膊往上纠缠,没等到甘霖站稳,她便像个沉沉的小秤砣一样把他也拉进了水里。 呛了几口水,但少年终究是个会水的,反手把她抱在怀里,用力往假山上拖拽。 屋内的大人们似乎陷入很胶着的沟通中,时间过去很久了,庭院里没人发现他们,只有一片清冷的水声和受惊的锦鲤不停跃出水面洒下几道透明水花。 等到少年把驺虞拖出来的时候,她已经紧闭着眉眼没了呼吸。 少年面上没有急躁之意,眼睛虽然有些蒙着水雾,但他从容不迫地狠狠下手掐她的人中,之后教科书般的按照正规急救步骤,有节奏地按压她的胸膛。 手下少女的胸膛很单薄,好像一只糖吹得花苞,稍微大力一些,就能把她的身体按碎。 而那脆生生的胸骨上,只附着一层软薄的皮rou,在他的挤压下,稍显一点点娇嫩的弧度。 “一、二、三、四。”少年嘴里数着数字,随后俯身捏住她的小巧的鼻尖儿,另一手撬开她的下巴让她露出柔软的口腔,深吸一口气用自己的嘴巴堵住她的,连续向她的口内用力吹入了两股新鲜的空气。 再度双手交叠按在她的胸口,如此反复两次,驺虞终于咳嗦着呛出一大股水来,哆嗦着泪涕横流。 少年扶她坐起来,拍着她的后背终于长松了一口气,随后双手支在身后,直接伸展着短裤下的两条长腿仰头跌坐在一旁凉凉的鹅卵石上。 濒临死亡的恐惧另驺虞想放声大哭,可是却被旁边人的样子吸引到视线。 她手背蹭着眼泪,在一片朦胧里打量着对面的少年。 他面容很白,长了一对精致的凤眼和秀气的眉毛。这眉眼是顶漂亮的,甚至有些像观音菩萨一般男女莫辨,可生在少年身上却完全不违和,也丝毫不显阴柔。 那鼻梁的模样也真好看,甚至在光线不明的松柏阴影下,都能被光影勾勒出雕塑的形状。 他正仰面垂着眼帘,睫根漆黑,可能是因为刚沁水的原因,眼帘下的眼神好透明。那一把黑羽似的睫毛,甚至还沾着几滴水珠。 少年一出现,就把这诺大精致的庭院都比到尘埃里去了。他就是这古色古香明晃晃宫殿里的一颗夜明珠。 可能是注意到她没有哭,少年起身时抬头淡淡望了她一眼。 水珠簌簌掉下来,驺虞张了张嘴,想说谢,却没喏嗫出任何语言来。 生平第一次,没毕业的小学生也知道对着异性羞怯了。 厅堂的木雕门逢时被全部打开,里面走出来的驺曼文正跟在周继后面扯他的衣袖,可周继面色同刚才进来时天壤之别,他一手打掉驺曼文的胳膊,甚至看到这边的状况后连关心也没表示一下,立刻目露狠厉,对着地上啐了一口大步离开。 少年是甘家的掌心宝,不同于对驺虞漠视的母亲和继父,刚才还万分严肃的一群人立刻跑过来团团把他围住,有的去摸他额头,有的则去扯他身上的湿衣裳,其父甘景平还大声呼唤这妻子去找村医来给儿子看诊。 而驺曼文看到这边一幕,更是气得直接跳起脚来,一把扯住驺虞的胳膊将她从地上拖拽起来,上去就是一巴掌。 驺虞刚才吓得哆嗦都没哭,可是被打了巴掌,却因为委屈和羞耻立刻放声嚎啕起来。 母女两个渐行渐远,被簇拥着走回厅堂的甘霖不用回头,都能听见驺曼文的悠长谩骂声。 她说的是那几个词,“赔钱货,该死鬼,你怎么好去玩水呢?怎么不淹死你啊。淹死你我们都好过啊。” 想来也是从那时起,周继同驺曼文对待驺虞的态度变得十分离诡。 驺曼文以往只是嘴不好,可那天之后对驺虞的谩骂开始成倍地变本加厉,有时打麻将输了钱还会回家用苍蝇拍去抽她的大腿胳膊内侧的嫩rou,说的最多的也就是:你害我,你怎么不去死之类的咒怨。 而周继也不再选择对年幼的她施舍任何一点属于长辈的慈悲。 他多数情况下都会下班后在外流连酗酒,晚归后就会找借口对驺虞进行殴打。 不像驺曼文嘴里变着花样的怒斥,周继打她的理由有时是因为她的成绩不好,有时因为她递来的茶水太烫,更多时候他一言不发,直接踢开她的房门将她拎出来扔在客厅的地上一顿乱踢。 至于少数时间里,他酒醒后,好像根本不想看到她这个人一样,遮挡着视线,选择无视她的存在。 好在驺虞是个耐打的小姑娘,又也许周继下手总是寸着几分力气,暑假过去,初中开学,她立刻向学校申请了住校名额。 本来以为驺曼文会不同意,驺虞都已经想好了自己以后要节省掉早晚晚饭,只在食堂吃一顿午饭省钱的说辞来祈求母亲。 但出奇的,那天驺曼文和周继的心情都不错,似乎是很愿意将她远远送走,即便是海云镇的初中部距离他家的房子不过五条街区而已。 可以入住学校的前一天,打包了驺虞的一个破破烂烂的行李,周继同驺曼文就迫不及待地把她送到学校宿舍大门口立刻掉头就走。 驺虞两只细胳膊颤巍巍地拎着行李上了宿舍楼,可发现宿管已经锁了屋门早就下班回家。 她扔下行李打开了走廊的破旧玻璃窗,想对着父母的背影喊他们等一等自己。 可是,触到驺曼文同周继亲密握手笑谈的侧脸,她舌下的话又重新咽下去了。 记忆里,自从生意倒闭后,父母很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了。 那双手不是用来指责对方,而是亲密地牵在一起了。甚至在等公交的车站,驺虞还看到周继搂住驺曼文的侧脸,在她嘴上重重亲了一口,惹得母亲脸颊通红。 那晚,年小懂事的驺虞没为自己伤心,她懂钱财多么来之不易,做梦时都在热切祈求着父母真的能发到大财,那样他们恢复当初的安宁,一定会永远开心。 躺在楼道里睡了一晚,第二天一早驺虞就被湿冷的风灌了一肚子疼痛。 原来是初秋时节,窗外又开始下雨了。 她从走廊里爬起来,又裹了一件外套遮挡手腕的淤青,才捏着自己的入学通知书去找相应班级。 学生宿舍就坐落在初中部白楼的旁边,驺虞佝偻着身体从楼梯上行。 声音逐渐喧哗着,很多父母都领着孩子等在教室门口互相大声嬉笑攀谈。 新年级总是象征着新的希望,除了驺虞,大概周围所有人都从心底感到那么愉快。 驺虞抬眼望了一下密压压的人群,只一眼。 她就看到站在人群外略显疏离的少年。 那个在池水中救过自己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