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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少生事端,二人并不出去,只给了银钱让妇人买些伤药来。 那小哥名阿虎,继承了父亲的本事,也是个小猎手,既要上山打猎,受伤就是难免的,妇人偶尔去买伤药,倒不惹眼了。 这伤一养,就是大半个月。 京城那边早乱成了一片。 昭丰帝极为震怒,那冷箭在他看来,绝对是冲着初霞郡主去的。 厉王蠢蠢欲动,靖北之乱是早晚的事,而蛮夷毗邻靖北,他怎么会甘心初霞郡主顺利和亲。 救下初霞郡主的甄四,无疑就是立了大功,更别说罗天珵的救驾之功了。 在昭丰帝心里,早把罗天珵视为近臣,是要好好打磨培养,留给下一任皇帝的。 他们二人要是出了事,打脸又伤心。 救援的人手一波波派去。 整个北河,陡然热闹起来。 镇国公府却是有些凄冷,老夫人强撑着病体,一字一字读着北河传来的消息。 田氏慌张走了进来。 宋氏不待她说话,就迎了上去:“二嫂有什么事慢慢说。” 老夫人可承受不住突如其来的打击了。 田氏却没有理会宋氏,红着眼圈道:“老夫人,刚接到消息,说,说寻到了大郎的遗体。” 第二百零五章 乱麻 府里出了这么大的事,田氏那禁足令自然是心照不宣的解了,这几日忙里忙外一副尽心尽力的样子,倒是把原本交给宋氏的差事又分去了不少。 老夫人闻言身子一晃。 “老夫人!”宋氏伸手把老夫人托住。 田氏亦是上前去扶人:“老夫人,您,您可要保重自个儿——” 出乎意料的,老夫人缓缓站直了身子。 她穿了一身宝蓝底紫金云纹锦衣,饶是脸有病容,也不像寻常老妇人那样憔悴不堪,反倒两眼像是含了一团火,有种令人警醒的精神。 站得笔直,老夫人下意识抓紧了宋氏的手:“你们放心,老身当然会保重自己。田氏,是谁寻到了大朗的遗体?” “是,是指挥佥事古大人。”田氏觉得老夫人反应很不对劲。 她这个年纪的人,乍闻噩耗怎么会如此镇定,难道说,她笃定大朗没有死? 呵呵,不管大朗死没死,都得死。 大朗和甄氏惊马失踪,简直是上天送给他们的机会,而且不会有任何人怀疑到他们身上。 这么些年,他们不是没想过釜底抽薪,可是却迟迟没有动手,就是怕传出不好的名声来。 老夫人丧了长子长媳,对大朗看得像眼珠子似的,只要有上那么一点怀疑,这爵位就不保险。 “和大朗同任指挥佥事的那位古大人?”老夫人抓着宋氏的手坐下来。“他是亲自见了还是如何?” 田氏面露戚容,拿帕子拭了拭眼角:“信上是说在一处山坡发现了一具遗体,因面部被野兽啃了大半。看不清面容,但是看身形,看身形是大朗——” 说到这里,田氏哽咽起来。 “别哭!”老夫人脸色紧绷,完全不像一个初闻噩耗的老人,“那甄氏呢?” 田氏摇摇头:“信上没提,想是没找到吧。” “二郎和三郎。快赶到北河了吧?” 大虫袭君的事情发生后,昭丰帝虽没了狩猎的兴致。却并没有立刻启程,而是留了数日,一直没有寻到罗天珵夫妇,这才留下部分人手继续寻觅。其余的护驾回京。 除去路上花去的时间,回京不过七八日而已。 各府知道这消息,也是七八天前的事。 镇国公府自是要亲自派人去寻的。 罗二老爷要主持大局,罗三老爷是个时不时犯痴的,这事就落在了二郎三郎身上。 田氏点头:“应该快到了。信上也说了,希望咱府里去人认一认——” 老夫人不再说话了,板直了腰身坐在太师椅上,目光投向远方。 窗外一片淡绿浓黄,经过一场夜风。挂在枝头的叶子零星可见,显得更加萧瑟。 两个换了秋装的婢女扫着落叶,大概是受府内气氛影响。都默默做事,就显得院内更加寂寥。 “老夫人,要不要给建安伯府那边送个信?”田氏试探地问。 老夫人声音忽然拔高:“送什么信?如今大朗媳妇不是还没找到吗!再说,一具遗体,怎么就料定是大郎了!” 两个儿媳都不敢说话了。 “田氏,你立即叫老二写信告诉古大人。那遗体务必要用冰镇着送到京城来,老身可不想看到什么孤魂野鬼冒充我的大朗!” “嗳。儿媳这就去和老爷说。老夫人,您放宽心,大郎吉人自有天相,说不准,说不准是认错了。”田氏一脸忧色,心中却呸了一声。 这老不死的,别人家老太太听到这种消息,伤心欲绝之下不该昏死过去,从此躺在床上别再添乱吗,怎么轮到她家这位,居然还能怀疑那遗体是真是假? 一定是她嫁人的方式不对! 田氏深深懊恼着,去寻罗二老爷了。 “老夫人。”宋氏俯了身,声音柔婉,“大朗神貌清朗,不是早夭之相,甄氏看着更是有福气的,他们一定不会有事的。皇上不也说,甄氏是有福气之人吗?” 随着昭丰帝回京,在北河围场赞甄妙有福气的话就传开了,如今甄妙下落不明,还真没人敢说她遭了什么不测,不然就是把皇上的脸打得啪啪响,谁也没吃撑了多这个嘴。 宋氏声音柔婉,语气坚定,不论是谁听了这话,心情都会好上一些,至少不像听了田氏的话那么糟心。 老夫人也不例外,当下点点头道:“府里这段时日定会乱糟糟的,你要多上心。那些来打听消息的,不要乱传话,至少等,等那边的人回来再说。” “老夫人,儿媳晓得。” 宋氏退了出去,老夫人整个人才陡然松懈下来,原本挺得笔直的腰板像是不堪重负,一下子弯了许多,眼角忽然就滚出一滴浊泪。 那泪落在宝蓝锦衣上,并不显眼,只是让那里颜色深了几分。 老夫人却像是一幅失了颜色的水墨画,空洞无神。 立在身后的杨嬷嬷叹了口气。 夫君傻了,长子长媳去了,幼子下落不明,如今长孙和孙媳又生死不知,就是铁打的人都会受不住的,难为老夫人居然硬挺到现在。 杨嬷嬷没敢再劝。 这个时候,或许哭出来,更好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