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她私底下偷偷喊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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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等什么呢?”魔森之主经过之路,众人纷纷退让,退避三舍,视如病害。 赐福完成,她缓慢走到金碧辉煌的大门口,成熟优雅,由最纯洁的精灵抚养出来的人,脚下却印出了世间最凶恶的暗影。 “不出来收尸吗?”魔森之主勾起红唇,平淡中居然透出狂澜般的狠意。 “你...你在说什么?“国王骇然大惊,他走下宝座前阶梯,意欲看清一些。 朗朗之下,风雨飘渺,金碧辉煌的石砖间,血流成渠,满地狼藉,在无声无息中,他在外面部下的卫队全部身死,骨rou分离,他们在大厅中,竟无一人知晓! “你以为就这样吗?”魔森之主回头笑道,“你派去魔森的军队...”一语未完,但言下之意让国王几乎要站不稳身形。 “怎么,跟当年像吧,不过情况倒是调换了呢。”她朝众人眨了眨眼,面上有种大仇得道的快感。 “你怎么敢?!”国王转头,护卫举起不明朗的手势,明明尚未确定的局势,国王却突然吐出一口鲜血。 是的,他信了,因为那个女人,从来不说谎言,她是天地间最骄傲的产物,不屑于欺瞒。 乌云间的闪电汹涌跃动,像落雨般飘零下了地,原来,那并不是闪电,是一个个长着獠牙的羽族,对魔森之主俯首称臣,“魔森主人,此间事已了。” 她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可以回去了。 “这是什么!”国王惊叫,他从前并未见过这样的魔物,魔森里的怪物大多单纯,长相虽怪异,却容易受骗,他利用他们的特性,逐个击破,才得以直捣魔森内部。 那些晦气东西,在黑暗中生长,他的一把火不知道烧死了多少。 魔森之主大笑,张着血盆大口依旧无碍她的美貌,“这得多亏你啊,才令我找到新的族群。” 看见他惊怕的丑恶嘴脸,她顿感枯燥无味,大仇得报,一切就当烟消云散,剩下的不过是自取灭亡,如来时一般,她跟随乌云而去,消失在天空之际。 阳光再次洒满大地,可这里只剩下一地鲜血尸骸与尖叫惊呼,再无此前的欣喜雀跃。 最强大的王国被女巫扫除了军队,这个消息在世间传播,沃野千里,横尸遍野,一场熊熊大火燃烧数十日。 那是女巫对天下人的宣告。 她回来了,不论过往还是未来,来者必除!犯者必杀! 如今,白骨累累,盔甲间已开出鲜艳腐臭的鲜花,却仍然无处可容身,魂不归故里,在荒野中酝酿成凶煞的怨气。 那座固若金汤的皇城,因虐杀魔森怪物扬名显赫,从前有多么风光,现在便有多么落魄,甚至人人都想来分一杯羹。 再强的人,也难敌四手,也难挡内忧外患。 曾经最强大的王国,终究还是在一年又一年的战争间走向了衰败。 国王平生唯一愧对的,只有自己的女儿,那般乖巧伶俐,又美貌聪慧的孩子,两三岁便没了母亲。 满月那一天,他下令燃烧了国家里所有的纺锤,所有私藏织布的,都会被抓走严审,很快,人民怨声载道,啼天哭地。 他知道,这一局他已经输了彻底。 如今,他快要熬不下去了,王国马上就要四分五裂了,他的公主该怎么办? 没有人能够保护一个生来便戴着女巫诅咒枷锁的女孩,她会被世俗所吞没,被世人所践踏。 他不会容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国王抱着六七岁的小女孩,在城墙上遥望远方,“看到了吗?” “父亲,看到什么?”公主的那双眼睛始终如一,仍旧是单纯剔透的模样,望着什么都带着几分好奇。 “最远处那片森林。”国王从未如此严肃地向公主下达过命令,“我要你,走进里面去。” “为什么?” “因为只有这样,才能保住你的尊严和性命。” 想象是美好的,可现实却是艰难的,国王无论派去多少人,都一概没有回来,前路茫茫,这让他根本不敢用女儿的性命赌博。 时限一年比一年接近,如一块巨石压在皇宫顶上,随时便要落下,将众人碾轧成血泥。 国王越来越暴躁了,他的国土已分出去大半,剩下的仅有最靠近魔森的那块,无人敢接近。 在公主十二岁那年,他命人在那块土地上奠基,搭了无数奴隶的生命和仅剩的财产,起了一座通天巨塔,辉煌夺目,云彩触手可及,万里之外都能窥见一二,成了一道辨别的方向指标。 巨塔之上只有一间房间,一张棉床,丝绸绫罗绣工精致,布帘飞扬,柔软飘荡无一丝声响,这里简易得不像一位尊贵公主的卧室。 “来。”国王牵着他的公主一步一步走上巨塔阶梯。 “父亲,这里是哪里?”单纯的公主眨着大眼睛。 国王没有说话,步伐虚浮,他的样子与体力大不如从前,走几步就要喘一口气。 诺大的塔中楼梯旋转而上,璧上点燃着烛灯,风吹晃动,明明只有两个人,却踏出了四个人的脚步声,阴沉的高塔如吞噬灵魂的怪物。 小公主站在窗前,惊叹于窗外的瑰丽美景,身处高位,望不见地下的龌龊,尸骸遍野,成了点缀绿意的白花,看似欣欣向荣,实质层层腐烂。 “这里真美!”小公主不食人间烟火,也不懂别人的哀愁苦痛,国王想起了魔森之主的诅咒,不得不承认,她的那句独善其身,其实是对公主最大的保护。 他笑出了声音,终于松出了心中默念良久的话,一语双关,“总算到了尽头。” 这一年,公主十五岁,她不懂为什么大家总是一副悲切的样子,看她的眼神怜悯又可怜,避忌良多。 她的父亲没日没夜地咳嗽,却依旧会来亲自教她读书写字,教她如何辨别是非,以及教她,最快的杀死魔森怪物的方法。 身上戴着的小匕首,也越换越锋利,吹毛断发,上面镶嵌的宝石越来越少,最后只剩下一颗,透明的珠子,横跨在中间。 “这里,可以装一颗心脏。”父亲如是说,面上是她看不懂的表情。 那本记录的笔记,藏在枕头底下,她连梦都是父亲描述中的可怕怪物,张牙舞爪,呲牙咧嘴。 半夜惊醒,却开始质疑,父亲说的东西是对的吗。 没有人知道,她的心中总是在时不时回荡着一个女人的声音,她能听得见,却无法回复。 于是她私底下偷偷喊她。 神仙教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