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明羽却立即侧身望过来

    第二章

    吃过饭，值夜班的店员陆续到了，秦诗妤照常开车带着两人回公寓。坐在车上，景然和秦诗妤家长里短地聊个不停，李如泽有些乏了，只低头划手机。到了傍晚，夜出的论坛主页已经热闹非凡，在顶部久居不下的依然是秦诗妤的树洞，其次就是李如泽的特别关注——“翎”的帖子。

    “翎”是论坛的管理员之一，账号里充斥着各种各样美丽rou体的留影，调教手段花样百出，并且照片的构图、用光都可圈可点，很对李如泽的胃口。

    “翎”喜欢分享日常生活，评论点赞也比较频繁，有让人喜欢的亲切感，是圈里少有的“活人”。李如泽下意识点开“翎”的新贴，一组九宫格照片，风景和美食围在四周，正中是一个赤裸消瘦的男孩，戴着殷红的牛皮手铐，满是红痕的身体软软倚倒在床边，脸被床上的一大捧红玫瑰遮住。

    评论区饿狼般蹲守的sub们说着各式各样风sao的机灵话，“翎”则以更有趣的语言回应，被翻牌的人不多，但气氛很好，不断有新的留言被刷新出来。车停了，李如泽想了想，在拉开车门前抿着嘴打下一条评论。

    她们的住处离学校并不太远，开出一个街区就到。李如泽大一下期搬出寝室，在景然秦诗妤的隔壁楼租了一间小型loft，楼上睡觉，楼下作小型的画室。除了赶早课时有些痛苦，平常下课都有秦诗妤的便车可搭，周末串门小聚也不麻烦，日子过得清净又安心。

    但是，好想看这间屋子被弄乱。躺在床上，望着简洁到有些空荡的起居室，李如泽的脑子里冒出一个奇怪的想法。

    手机响个没完，是“夜出”的提示音，李如泽有些紧张，拿起手机按亮屏幕，“翎”的ID赫然出现在通知栏。打开软件，后台通知不断地弹出红点，李如泽翻坐起来，直奔“翎”的帖子。

    “可以画您拍的照片吗？我真的很喜欢。”一条规规矩矩得令人发笑的评论，来自李如泽。

    往下一条，是对方的回复，带着一个轻浮的吐舌表情：“别犹豫，我也喜欢你。”

    李如泽歪着头看了半晌，说不出是兴奋还是无语，在对话框里删删打打，最后还是又规矩地回了个“谢谢”。评论区的其他人直呼期待，热热闹闹地刷着屏，李如泽看得头脑一热，坐上桌翻出了画本。

    隔天是周六，李如泽埋头画了一上午，刚刚按下发送还没顾上吃饭，就被秦诗妤拉着出了门。景然在周末有琴行的兼职，秦诗妤作为金牌女友，每周雷打不动去接自家小孩下班，且总要拽上李如泽。

    “她好像比然然还高一点，”正停着车，秦诗妤没头没尾地说起了“明老师”，“你感觉呢。”

    李如泽也正想着她，一时不知怎么说，只得随口答应一声，转头下了车。秦诗妤跟上来，谴责她敷衍，话音还没落下，就看见琴行门口的走廊墙上，新挂了一张抬头“明羽”的照片。

    旁边的琴房后门虚掩，有人在里头说话。秦诗妤探头看了一眼，就连忙招呼李如泽过去。

    “真凶啊。”秦诗妤咋舌，“昨天看着还挺好相处的。”

    李如泽凑上去，看见一个格外漂亮的男孩，也像是大学生，背着手站在钢琴旁边，低着头抹眼泪；明羽背对着门坐在琴前，白衬衫的袖口高高挽起，青白的手臂上肌rou微鼓，这会儿正看着那个男孩，一面弹一面毫不留情地训斥。李如泽把着门框仔细地听，明羽嘴里没有一个难听的词，却每句都扎得人生疼。李如泽听不懂那些夹杂其中的术语，多听了一阵，却也听出明羽不是在无端羞辱，而是字字句句都说在问题上，直讲得那男生连连点头。

    “老师凶一点是好事。”李如泽笑了笑，耳朵无缘无故地热起来，“景然肯定也是这样挨骂的。”

    秦诗妤撇了撇嘴：“这倒是。咱们坐吧，她应该快下课了。”

    李如泽点点头，却站着不动：“我再看一会儿。”

    秦诗妤当即露出一个“有问题”的笑，拍拍她的肩膀，找地方坐下了。那男生很快收拾好了情绪，脸上还挂着泪，就扶着钢琴理顺了气又唱。明羽的伴奏行云流水，一边弹，一边说着“咬字”、“位置”之类的话提点着男孩。她的侧面轮廓很好看，鼻梁又直又挺，衬着昨晚李如泽见过的那双满含锐气的眼睛。

    她今天没有化妆，却仍给人冶艳的观感。李如泽看得出神，正听到一曲将尽，景然咋咋唬唬地从楼梯上跑下来，一把拥住了李如泽：“Vanessa！你又来接我啦。”

    李如泽一个踉跄，不小心摸在门上，木门轻响着打开一些，那男孩仍在投入地唱，明羽却立即侧身望过来。

    见是李如泽，她皱起的眉头似乎松开了一些，李如泽也看不清，一下慌了神，赶忙点头致歉，拽着景然走开：“你太……”

    看着了秦诗妤，景然顾不得这边，凑上去就又是一个热情的拥抱。两人甜蜜地搂起来，李如泽走在后面，止不住地想起那个男孩哭红的脸颊，还有明羽那冷硬的斥责的话语。

    于是当晚，李如泽做了一个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