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看咱家萧老二，拔尖！”

    萧云杰大老远就听到吕小天那嗓子，忍不住转头去看，果然看见了心心念念的人，但出于某些原因，他们两个此刻的关系实属尴尬。

    “班长，喝绿豆汤了！”

    张天扬一望见他俩，就笑了，和和气气地叫停在训练的兵去喝汤休息。他自己走过去先上下打量了燕破岳一番，随后才问吕小天最近怎么样。

    吕小天那语言组织能力不是盖的，当即就把在炊事班发生的事吹给张天扬并一众围过来喝汤的人听，而燕破岳一直没怎么说话，闷头给各个方向伸出来的手盛汤。

    几乎所有人都围过来了，想也是，休息加绿豆汤，还有连队一枝花亲自给盛，谁不心动？

    然而萧云杰站的远远的，手足无措地摆弄着手上的枪，心里面五味杂陈却不知该如何释怀。

    “喝吧，放了冰糖。”

    燕破岳的声音一响起来，萧云杰下意识转身去面朝着他，只是目光一对上燕破岳干干净净的眼神，就像被灼伤了一般，躲了。

    “嗯。”他接了，仰头灌了一碗下去，甜滋滋的味道沁润心脾，就如同燕破岳之于他，怎么样都是甜的，只是甜完了余的残渣卡在喉咙里，咽不下去更舍不得吐出来。

    燕破岳也不痛快，看着萧云杰那别别扭扭的烂劲就气不打一处来，本来还想着找机会把人拦下来问个清楚，结果逮萧云杰跟打那电子游戏机里面的地鼠一样，锤锤落空，到最后燕破岳是锤子一甩，爱咋咋地了。

    他白天干活练厨艺，晚上加练发脾气，范劲看他在树林子里面狂扁了将近一周的沙袋，总算是忍不住出来了。

    “有劲啊。”

    燕破岳扶住沙袋，望去，看见范劲那人高马大的身形在旁边杵着，不禁一阵意外：“班长！”

    “你光练这个可没用啊，”范劲随手指了指笨重的沙袋，当做没看见燕破岳的小表情，“哎呀，今天晚上有月亮啊……”

    “您教教我呗，老哥，”燕破岳赶紧拨开沙袋跟过来，见范劲面无表情，赶紧加码加倍讨好：“哥？”

    话音未落，刚才被冷酷推开的沙袋就气鼓鼓地荡了回来，燕破岳脑壳被轻轻一砸，脸上还带着真诚的表情，颠了几步朝前跌来。

    “哎哎哎！”范劲赶紧朝后退了一步，生怕他扎进自己怀里擦枪走火顺带拒绝了他的嘴甜攻击：“你给我站直了！”

    燕破岳特别听话，让站直就站直，然而范劲突然发现叫他规矩下来也没用。夜空上是仙的月，夜空下是神的脸，玉似的容颜放在哪里都是诱惑，他天生会吸引人蠢蠢欲动、前仆后继，他美得让凡人的心尖颤抖哭泣。

    “教我吧。”他又重复了一遍，眼中有火在烧。

    “我教不了你什么，啊，你……”范劲说到一半突然住了口，“干什么！”

    燕破岳手腕被死死逮住，正按在领口的指尖被震得一哆嗦，他抬眼看去，发现范劲一脸紧张：“别乱动。”

    燕破岳悻悻放下正欲拨开后衣领的手，只听范劲质问道：“你小子是不是又想乱来？”

    “您上次让我学会控制信息素，”燕破岳没搞懂他在警告些什么，自顾自认真道：“我会了。”

    范劲沉下心神，仔细嗅了嗅，然后在淡淡的香气缭绕中给燕破岳的脑门儿来了一下：“你会个屁。”

    事实证明燕破岳在信息素方面依旧是个失败者。见他垂头丧气往地上一坐，靠着树就不理自己了，范劲只觉得好笑：“犊子，干啥呢？”

    “犊子赌气呢。”燕破岳气呼呼地转了个方向坐。

    “还闹脾气呢。”范劲嘿嘿笑了两声，翻了个身也靠在树上，望着天上清晰皎白的月亮，跟燕破岳说话：“你知道萧云杰为什么能走吗？”

    “不想知道。”

    “真不想？”范劲侧头去看他。

    “……为什么。”燕破岳偷偷抬起头瞄他。

    “嘿嘿哈哈哈……”范劲还是笑出了声，伸手想去挼燕破岳小刺猬般的脑袋，结果被一偏头，躲了，他只好转而拍了拍燕破岳的肩膀：“行了，我现在教你。”

    燕破岳眼睛一亮，跳起来的速度好似屁股上有弹簧，谁知下一秒眼前就出现一把军刀，范劲握在手上递过来说：“捅我。”

    燕破岳愣生生接过来，然后不屑地笑了笑，像是不相信范劲说的话，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小模样看得范劲眉头一跳：“来！磨磨唧唧跟个娘们儿一样！”

    燕破岳听不得这话，“啧”了一声便突然欺身上前，握着军刀的手臂最初还带着些迟疑，待到发觉自己根本碰不到对手时，燕破岳有些恼了。

    他的动作变得大开大合，手臂抡出去的弧度像利刃似的危险，双腿保持微屈随时寻找攻击机会，像只矫健的猎豹，身躯翻飞在月下林间。

    然而他的对手不是猎物。

    第二性别发育不良的男性Omega，肌rou量刚好合适，且都是精瘦的实用肌rou，肩膀、手臂上，裹在被汗湿得贴身的T恤下的胸和腰腹上；迷彩裤里面的两条腿，绕着胯骨轴子一飞脚能直接踢到成年男性的下颌骨，结实有力的大腿根连着浑圆挺翘的屁股——这大概是燕破岳身上最符合传统Omega体征的地方了。

    “急了，怕了。”范劲毫不费劲地闪避燕破岳的进攻，像在逗猫一样自如，说完四个字后，他没再给犊子更多机会，上去就是一通速度惊人的反攻。

    燕破岳慌乱地应付着对方，拼尽全力调动感官和四肢，却无论如何也挡不住范劲的动作，不仅是速度，力量也是天差地别。

    “刀架脖子上两回了啊，再给你一次机会，”范劲挤着胳膊中因呼吸急促而迅速起伏的脖颈，凑在燕破岳耳边对他说：“要是再输了，就把这倔驴脾气给我收起来，见谁都得挤出笑脸来。”

    “不服再来！”范劲吼道。

    “哼。”燕破岳像是不知道退缩两个字怎么写，被放开之后熟练接过刀，二话不说又冲了上去，被耗了半天的体力更是不如之前，看在范劲眼里就是只张牙舞爪的小野猫，不出几十秒就给压趴在了地上：“呃！”

    范劲手戳中了他后腰，也不知道使了多少力，叫他直接痛得没忍住闷哼出声。后腰上的大手杵得结实，还带着激烈运动后的guntang温度，燕破岳察觉到这个落败的姿势过于丢脸，却想爬也爬不起来——那地方上连脊背下连屁股，意外的脆弱。

    “我现在顶着的啊，是你脊椎骨的第十四个关节，这一脚下去啊，你下半辈子就废了。”范劲悠哉悠哉提醒道，等感觉到手底下挣扎的力道减弱乃至消失之后，这才松了力，挪开手的时候顺带拍了拍燕破岳的屁股：“行了，我还没用上膝盖呢，起来。”

    “说急我认了，那我怕什么？”燕破岳气喘吁吁，眉头紧锁着爬起来坐着，脸上汗和土混在一起，狼狈得要命。

    “怕啊，那多了，”范劲蹲下来，认真地盯着他眼睛说，“怕得不着，怕赶不上，就是不怕死……把你那脸擦擦！”燕破岳闷声不语，用袖子蹭蹭自己的脸，没干净几分，倒是抹匀实了。

    “输了只是输了，但对于战士来说，输了就代表着死亡！”范劲见他大概是服气了，便一次性把自己酝酿许久的教训全倒了出来：“你越是勇往直前死的就越快……”

    “只有迂回才能赢得胜利。”

    燕破岳听了，脸颊微微一动像是想反驳，却终究跟只焉了的气球一样，垂头丧气，不说话了。

    “记住了吗？”范劲抬抬下巴，示意他给点反应。

    “……记住了。”瞅这不情不愿的模样，嘿。

    “记住了就去做，把你那臭脾气给我收一收。以后不管见到谁，都给我挤出一脸笑脸来。”

    燕破岳傻了吧唧地抬头看着他，以为自己听错了。他此时情绪缓和下来了，没再带着挑衅意味，脸部线条看着更柔和，未褪的少年气毕现无余。

    范劲心想敲打到这里差不多了，急于求成没用的，便转身准备走人，结果突然被身后的崽子叫住：“班长！”

    “啊？”范劲一回头就又闻到燕破岳的香，而且还比对打前更浓。

    小月亮咧开嘴，笑得又乖又逗，灰尘挡不住光辉，挫败盖不住赤忱，他就憨憨地抬头对着范劲使劲笑，努力证明自己很听话：“您继续教我呗。”

    范劲瞧着他，乐了，伸手拍了拍他的脸蛋。

    “明天干完活，你去服务社买一箱可乐，来这儿等我。”

    “好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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