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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哥给我补过了一个生日。 他带我去了海边,给我买珍珠做成的手串,还有风吹会叮当响的贝壳风铃。 海边的日子快乐自由,我甚至忘记了问候一下周进。 直到快回家的时候才想起来,我给周进打电话,但那边是占线的状态。我撅撅嘴,虽然有些失望,但还是在特产店里给他买了许多rou脯果干。 只是回去后一直没有见到他,三哥说他在忙。 具体忙些三哥不会告诉我,他不希望我知道这些。 之后的夜里,我总想起那天的游乐园。 那只蝴蝶似乎仍旧没有飞走,我的心在黑暗和寂静里如翅震动。 感到痒,感到热,感到心跳加速难以呼吸。 我猛地掀开被子,跑进三哥的卧室,没有敲门。 三哥在洗澡,我听见浴室哗啦啦的水声,我钻进了三哥的被窝里。 扑鼻而来的是三哥的气息,我的心跳终于平缓了一点。 水声停了。 三哥走到床边,看见床上鼓起的被子,声音停顿一下:“阿狐?” 我躲在被子里闷闷道:“是我。” 三哥轻笑:“还没睡觉?躲在被子里干什么?不热吗?” 我才把头探出来。 三哥穿着身黑色睡袍,刚洗浴完,边擦着头发,目光温和,和白天很不一样。 我喜欢这样的三哥。 我开口:“睡不着,我想跟你睡。” “……”三哥擦拭的手一顿,“我可以去你房间陪你,你睡着我再走。” “不要,我就想跟你一起睡。在你房间。” “阿狐。” 见三哥还想拒绝,我赶紧转过身,快速说:“我睡了,晚安三哥。” 铁了心赖在三哥的床上不走,故意发出呼呼的声音。 听见身后三哥在原地站了一会儿。 终于,他轻轻叹了口气。 我感受到身旁的床轻微地下陷。 三哥还是妥协了,我抿嘴笑,翻身滚进三哥怀里。 “好好睡觉。” 我贴着他的胸口,他的胸腔因为说话微微震动,带给我一种一切都真实存在着的踏实感。 包括我,也因为三哥而存在。 我十分依恋地蹭了两下,三哥的身体却陡然僵硬了。 我又在他身上拱了拱。 他莫名其妙严肃起来:“阿狐,再这样,就回房间睡。” “不要!我睡了!” 这会儿是真睡了。 我在三哥房间睡了好几天,在三哥这里睡觉什么都好,唯一有一点,三哥总爱束缚着我的手和腿不让我乱动。 如果我挣扎,三哥的气息就会变得又沉又热,威胁我要让我自己睡。 我只能乖乖听话。 * 爸爸叫我们去主院吃饭。 我跟着三哥过去的时候,爸爸和二哥已经坐在那了,我站在三哥身后,看见爸爸右手边还坐了一个女人。 长发,红唇,很漂亮。 但我不喜欢。 她朝着我们的方向微笑,虽然是对着我们,但我直觉她正在看着三哥。 这让我感到闷闷的不舒服。 爸爸说,这是什么徐叔叔的女儿,叫徐绘。 三哥轻轻点了下头,手掌将我从身后推出来,示意我叫人。 “……jiejie好。” 我多少有点不情愿。 我们在桌边落座,三哥就挨着徐绘,而我坐在三哥的右手边。 菜上了,三哥给我夹了一块清蒸鲈鱼rou,嘴里边与他们说话。 “老三,我看小绘喜欢这排骨,你也给她夹一块——你们不是一起吃了几回饭吗,怎么还不知道人家喜欢什么。” 我咀嚼的动作忽然停顿。 这竟然已经不是他们的第一次见面了。 “咳咳咳、咳咳……” 鱼刺卡在喉咙,我猛地咳嗽起来。三哥来不及回答爸爸,差点就要喊医生。 我拦住他,眼泪卡在眼眶里,小心翼翼地看向爸爸。 爸爸脸色有些不好,拧着眉不悦道:“多大的人了,吃鱼还能被鱼刺卡住!” 三哥握着我的那只手收紧了些,我小声道歉:“对不起。” 爸爸说:“不能吃就别吃了。” 这是要让我回去了。 我知道并不仅是鱼刺这一个原因,还有三哥在桌上不停地照顾我给我夹菜的缘故。 爸爸想让三哥这样对待徐绘,而不是我。 三哥拧起眉:“父亲。” 爸爸一个眼神扫过去,三哥神态不变,我却先害怕起来。 “好,”我拉拉他的手,“爸爸再见,二哥、徐绘jiejie再见。” 我在三哥的复杂目光里下桌离开。 晚上没吃几口,肚子却也不觉得饿,我坐在窗边,再一次试图给周进打电话。 以为仍然会像前几次一样无人接听,出乎意料的,电话那边传来一声“小小姐”。 我的阴霾被一扫而光。 “周进!” “嗯,是我。” “你在干嘛啊?怎么最近都见不到你。” “三哥没跟你说?” “跟我说什么?” “这样啊,”周进意味深长地道了句,“那没事。” “没事你怎么不回来?” “唔,三哥吩咐我在这里待着,不过,小小姐,这里风景还挺漂亮,要是你三哥愿意让你过来玩,你肯定很喜欢这里。” 我攥着手机,没说话。 和周进说了几句就挂了电话,院子外终于传来汽车的声音。 我的窗户刚好对着院门,看见三哥的车停在门口。 正要开窗喊他,却看见他下了车,绕到另一侧,他弯下了他大多数时候都挺直的腰,打开车门,接车上的女人下来。 我心中警铃大作。 这座院子是我和三哥的家,怎么可以让一个我不喜欢的人踏入。 可是三哥和徐绘在底下聊得很开心——明明爸爸也不在这里。 三哥似有所感,忽地抬头看了一眼,我迅速拉上窗帘跳下窗台,心里不想被三哥知道我在看他们。 过了会儿,我的房门就被敲响了,随之而来的是三哥的一句“阿狐”。 我缩在被子里没有出声。 三哥扭动门把锁,我听见他走进来的声音,懊恼着自己竟然没有锁门。 “阿狐?” “……” “真睡了?肚子不饿吗?” 床边陷下去一小块,一只手搭在我的枕头边。 “……不饿。” “真的?喉咙还不舒服吗?” 我内心挣扎片刻,还是揭开了被子。 三哥没有开灯,五官在月色下温柔俊朗。 委屈一下子漫上来。 “饿。”我抿唇。 “吃不吃蛋羹?三哥给你做。” “……吃的。” 我很没骨气地跟着三哥来到厨房。 下楼时没有看见徐绘,希望她是被车送回去了。三哥打开厨房的顶灯,不算太熟练地打蛋、拧燃气阀。 三哥不太擅长厨艺,会的东西很少。其中做的最多的,大概就是蛋羹。 生病时他总会做这个喂给我吃。 可惜今天没有发挥好,蛋羹变成了一碗未凝结的蛋汤,尤其是上面撒了几粒葱花,更像了。 三哥面色歉疚:“再做一碗吧。” 在我心里无所不能的三哥非常无奈地叹了口气。 我被他的模样逗笑,摇头说:“没关系,我能喝的。” “真的?” “嗯!” 三哥陪我在餐厅喝这碗“蛋汤”。 除去口感,味道倒没有出什么差错。我喝了两口,刚要抬头对三哥说“好喝”,楼梯上就传来了脚步声。 “你们兄妹俩在吃夜宵啊。” 我和三哥脸上的笑都收敛了一些。 徐绘刚洗漱完,一头大波浪敛在一侧,穿着身黑色睡裙,露出半边白皙光裸的肩颈。 说是洗漱了,脸上分明又带着妆。 我不吭声了。 三哥沉默了一瞬:“阿狐在长身体,怕她肚子饿着不舒服。” “你自己做的?” 徐绘靠近桌子,弯腰看了眼我的碗。鼻尖飘来一阵香水味,胸前那没多少的布料也滑落了些,刺目碍眼。 我看见三哥的目光不可避免地从上面扫过。 仅是短短一瞬,他很快移开了,但声音分明沉了一点。 “嗯。” “手艺不错,有多的吗?我也尝尝。” 我立刻捂住碗:“没有,只有这一碗。” 徐绘扑哧一笑,捏了捏我的脸:“小meimei,真可爱。” 我想呕。 三哥走到我面前,挡住她靠近我,却也因此挨近了她的身体。 “不是困了?去休息吧。” 徐绘竟然真的要在这里过夜。 她涂着红色指甲油的手滑过三哥胸前:“是有点困了,不过可能是认床,有点难入睡呢,不如……你来陪陪我?” 不用看都能知道她脸上的表情,和之前给我上课的那些女老师一样。 我攥紧铁勺,像是攥紧三哥的手,不让他答应。 三哥说:“今晚恐怕不方便。” “有什么不方便的?因为meimei?”徐绘低头瞧我,“meimei十八岁了,难不成还要你哄睡?” “……” 徐绘在三哥开口前补了句:“南城的交易,你父亲还想让我跟你聊聊呢。” 三哥最后还是跟着徐绘离开了。 离开前叮嘱我喝完汤就去刷牙,早点睡觉。 但我看着面前的汤,已经没有任何胃口了。 我放下勺子,悄声上了楼。走到客房门前,屏息倾听里面的动静。 似乎什么被打落在地,还有女人的笑声,三哥低声对她说:“小声点。” “怎么?怕meimei听见啊。真没想到,你赵晴方会是这么一个二十四孝好哥哥。” 三哥没有回答她的话,但我听见女人闷哼了一声,然后是短促的呻吟。 “啊,好深——” 我的脸煞白。 鱼刺带着胃酸又回到了我的喉间,卡在喉管、我的血rou里。 扎出一道猩红的血,扎得我浑身僵硬。 我知道三哥今晚不能陪我睡觉了。 我在这一刻深深想念起周进。 三哥不再独属于我一个人。 我只剩下周进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