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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受?” 啾啾死物一般的眼睛看了过来,黑沉沉的。 很久后,才慢吞吞地点一下头。 她知道。 会生气,会反感,会罚她,会感慨还是棠鹊贴心。 “那哥哥的刑罚也免了吧。” 啾啾声音很轻,表情毫无波澜,却让棠折之心里慌张到了极点。 “这五年来爹娘送的东西,阿鸠一直有好好保存。再加上五年的食宿费、学费……”她掰着手指头,“明日我会整理一个数字给哥哥过目。如果哥哥觉得合适,阿鸠便立刻还回去。” “也烦请哥哥通知爹娘一声。” 棠折之大脑嗡嗡直响,头晕目眩。只看见剑光如雪,冰冷刺骨,锐利得让人骨头生疼,就那样一闪而过,少女一头青丝已经被斩断,握进了她手心。 现在她头发不及肩长,发尾微微翘着。 在一大群长发仙子中,仿佛鹤群中的异类,却冷酷飒爽。 她定定的,扬起声音,干脆果决。 “棠鸠不愿再做棠家的女儿。今日起,世上再无棠鸠,只有钟啾啾!” 天地俱寂,深沉无言。 棠鹊早就惊得六神无主。 棠折之混沌中接过了meimei那把乌黑的发,轻飘飘的,却仿佛千钧,承受不起。他跌跌撞撞退了半步,摊开手,那头发如此细软,幼童一般。 眼前仿若突然大雪翩跹。 他牵了小姑娘的手一脚深一脚浅地穿过雪地,翻山越岭。 一天只休息一次,夜里只睡两个时辰。小姑娘感觉不到累似的,一声不吭,鼻尖被冻得通红。 直到快进柘阳城,她才突然抬起头:“哥哥,爹娘以后会喜欢啾啾吗?” 棠折之说:“会。” “那哥哥会喜欢啾啾吗?” 棠折之说:“会。” 小姑娘眼睛终于亮了一些,好像终于感觉到了归家的快乐,对家人的期待:“那以后吃煎蛋面的时候,能多给我半个煎蛋吗?——也不用多半个,一半的一半就行了。” 她小心翼翼的。 她吃过最好吃的东西是煎蛋面。主要还是煎蛋好吃,可是总抢不到。 棠折之摸着她细软的发。 “好。多给你几个都行。” …… 可是后来呢? 这么多年,别说一个煎蛋,啾啾想要的一半的一半,都未曾给过她。 一半的一半的偏爱,都未曾给过她。 第32章 到我这边来。 大逆不道, 是真的大逆不道。 敢背弃师尊,敢割舍家人,敢就这样切了一头青丝。 可是…… 众人看向那瘦弱笔直的身体。少了长发的遮掩, 多少有些怪异, 只觉得她脖颈刺目的白,其中坚韧与孤傲不比她那蜜罐里泡大的jiejie少。 影子被一抹天光拖了老长, 斜斜掠到棠鹊足边, 仿佛一根指向她的凌厉的长|枪。 这修真界中离经叛道的怪胎不少。 这其中大部分人, 若非被逼到绝境, 又怎会破釜沉舟。 “不……要……” 棠鹊的唇瓣蠕动了一下, 有一瞬间,甚至忘记了自己即将会受到鞭刑的委屈, 而是蔓延上另一种, 让她脚心凉到头的恐慌。 封疆看着啾啾, 棠折之看着啾啾, 温素雪看着啾啾。 大家都看着啾啾。 表情不一, 心思不一, 焦灼不安在风中扩散。 棠鹊突然觉得所有人都变得极其陌生, 她不知道自己心里乱糟糟的究竟是什么。 没有诫绳, 没有枷锁, 也不用被封住灵力走上百里路。她被送往了行刑阵。 即便如此,棠鹊还是感觉到了难堪,光是被刑责堂弟子这样押送着捆上刑柱,她就觉得好难堪。 棠鹊浑浑噩噩地想。 她从小到大没有经历过太多让她窘迫的事。 在书院念书的时候,爹娘偶尔会送夫子一方砚台,或是一副字画,夫子便总对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算她那时候活泼调皮, 会逃学,会故意在课上给温素雪讲鬼故事,把他吓得脸色发白,夫子也从来不会罚她。 后来开始学四艺。 仅有过一次难堪,是她在较艺时把琴弹得乱七八糟,先生气得吹胡子瞪眼时。 倒不是难堪于先生的指责,她没心没肺不怕这些。 最让她难过的是与她较艺的那位弹得一手好琴的女孩,清凌凌地看着她,没有分毫恶意与鄙夷,只有关切和安慰。 仿佛沧桑正道中写满慈悲的侠女。 棠鹊至今还记得,她那一瞬间蒸腾而起的脸红。她并没有痛恨的意思,只是希望那女孩不要再看她。不要再用那样的表情看她。 幸好慕以南打断了那女孩的视线。 “学琴是为了修身养性,不是让人媚俗争宠。又不是青楼楚馆的人,论这个高低做什么?” 沉默半刻,腾的一下,那姑娘脸红得滴血! 先生气得摔了琴。 慕以南则偷偷对她眨了眨眼睛,棠鹊没忍住噗嗤一笑。难堪还没有盘旋太久,就消散得一干二净。 再后来,她进入了太初宗。 封疆也很好,对徒弟很好。 所以她从未如此痛苦过。 可接下来,才是真正的炼狱。 天地间光华流转,阵壁隔绝开刑场与闲杂人等,绚丽夺目的金白光芒中,一根让人忍不住惊骇畏惧的长鞭缓缓浮现,不等人反应,那鞭子就携着风凌厉抽来! “啪”的一声! 峡谷中渡鸦乱飞,巨大的声响层层传递开。 痛!好痛! 只是一鞭,棠鹊就已经承受不住,娇软的身躯想要蜷缩起,可手脚被捆得极紧。她浑身汗如雨下,脸色白得发青! 真的好痛! 她感觉自己变成了一条蜒蚰,被撒了盐,曝晒在艳阳之下,无处可逃。 不能叫,绝对不能叫。 不能认输。 少女咬紧了牙,识海被痛得掀起滔天巨浪,激烈动荡,想要拍碎她的颅骨似的。她不停发抖。 再痛苦的事她都能挺过来,这点小痛算什么! 两鞭、三鞭、四鞭…… 视线越来越模糊,不知道什么时候眼前已是雾蒙蒙的一片,不知道落下的是汗珠还是泪珠。 第五鞭,第六鞭。 不能叫…… 不能。 第七鞭,第八鞭。 生理上的疼痛已经到达了临界点,连肋骨和内脏都在疼,泪水布满了整张脸,棠鹊无意识似的从嗓子里溢出一声:“哥哥……” 意识已经不清晰了,她从颤抖中恍恍惚惚瞥到棠折之站在阵外,视线似乎在看自己,又似乎没看,空荡荡地神游天外。 他在想什么?他会想什么? ——还能是什么? 脑袋里思绪越来越多,越来越多,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