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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道:“你不会。” 有句话她说错了,钟棘对事物的容忍度很低,对她的纵容度却很高——不,不是这样,他对她的纵容根本就没有上限。无论她做什么。 他又不是第一次威胁她。 啾啾知道他难受。 本来痛感就远超常人,一身血淋淋的,杀欲厚重,还得不到满足。于是拉起他的手,用脸颊蹭了蹭他guntang的手心。 “你快点把他杀掉,让我看看你的伤。” 她乖巧,却冷漠,很普通地就吐出了杀人的词。 明皎从翻来滚去的痛楚间,听见了小姑娘的声音,在满眼灿白之下,朦朦胧胧瞥见那矮小的身影。和记忆中一样不起眼,会轻而易举被许多优秀的身影挡住。 看来,钟啾啾没准备放过他,哪怕他哀求她了。 “哈哈——哈——”明皎粗喘着,突然笑起来。 “我为了不被人笑话,来杀钟啾啾。而钟啾啾……你以为钟啾啾又是个什么好东西,在阴暗生霉的角落里长大的,能是什么好东西?” 钟啾啾的心早就病了。 男人模糊而费力地瞧着少女——他曾经的徒弟。与那盛怒的少年之间,有种病态的、浑然天成的契合。一个不分对错,享受杀戮。一个明辨是非,却恰好能漠视杀戮。 “钟啾啾现在让我死,不是想反击我,是想把我当供品一样,献给钟棘,满足他的欲|望,哄他开心。” “还有你,小鹊,谁不知道你嫉妒钟啾啾,却露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你甚至还自己相信了自己编出来的仇恨理由,当真是自欺欺人。” 男人痛到喉咙里咔咔地响,话语疯癫。 “做什么选择?装什么好人?” “这一屋子,都是坏种——” 话没说完,扑哧一声! 他被少年踩得稀碎,连着金丹与元婴,全碎成了渣。 棠鹊连尖叫都没发出来,麻木地看着。 钟棘眼底还是红的。 棠鹊突然哆嗦一下,直觉生出不好的预感,她会成为下一具尸体。 果然,少年朝她走来。 她像是回到了青鸾被杀的那日,怕到腿软。 这时,啾啾拉紧了少年。 “钟棘,别杀她。” 少年:“她想杀你。” “我知道。”啾啾安抚他,“但她刚才也救了我一次。扯平了。你别杀她,我不想欠任何人。” “……” 少年一顿,那身风暴稍歇,给了人一口喘息的空隙,却没有放晴,依然骇人。他还盯着棠鹊,似乎在犹豫要不要听啾啾的话。 棠鹊手心里冷汗直冒。 啾啾搂着少年的腰:“听话。” 嘶—— 如果说刚才钟啾啾是在老虎嘴边拔毛,那么现在无异于拔了毛,还撸了对方尾巴一把。 这不是棠鹊第一次看到钟啾啾给钟棘下命令,上次在东洮张府,她也这样,仿佛那些御兽的修士命令自己灵宠一般。 上次姑且还能当做是偶然,这次便是确信,这难以驯服的少年,是听从她的。 钟棘,那个钟棘。棠鹊甚至不敢想。 烈火滔天的少年终于停下了,怒意未消,横眉冷对。钟啾啾过来捡了缕棠鹊被割断的长发,又捣鼓一会儿,搞了个简单的传送阵:“钟棘。” 她示意他离开。 “知道了。” 少年阴沉的回答,森冷莫测看了棠鹊一眼,转身捞着她就走。 …… 屋子终于回归了平静,只剩下满墙壁破破烂烂的八卦图,还有碎成渣的二阶丹炉。丹炉废墟后,能看见一滩令人作呕的血rou。 那是明皎。 棠鹊这才吐出口气。 她情绪一直在大起大落,一次又一次地走向极端。极端的恨,极端的悲,极端的乱。到了现在,思绪已经迟缓到久久不能回过神。 肩膀上的伤和衣服黏在了一起,脏兮兮的。她想起明皎,她想要得到长辈的关注宠爱,所以总是给他撒娇,却不曾想到明皎对她有了异心。 一份能随时舍弃她的喜欢。 她想到她为什么会从活泼开朗变成温和疏离——因为棠折之是这样的人。她以为她只要模仿棠折之,就能站到他身边。 她想到钟啾啾说的“你那些友情、亲情、爱情,我都不需要”,而自己却带着一分卑劣的耀武扬威,主动与温素雪重修旧好。 混乱之中大脑来不及拉起遮羞布,暴露出的一切,都是真实。 她为了能抓住所有人,不放弃优越的生活,为了能让大家都喜欢她,一直都不曾做过她自己,总是去迎合所有人的喜好。 那么多人爱她,她风光无限,却又如此卑微。 而钟啾啾,固执的做她自己,然后,有了钟棘,给她他最纯粹的感情,不需要她付出任何牺牲。 棠鹊还在害怕会不会被少年一刀捅穿,啾啾已经能爬到少年身上自由自在地撒野。用最真实的一面。 ——那可是钟棘。 没人能驯服的钟棘。 棠鹊看着地上的尸体,直到视线模糊,泪如泉涌。 她暗暗期许着钟啾啾会仰望她,会幻想变成她,却没意识到,为了讨好她的“爱情”们,她不知不觉已经模仿了钟啾啾许久。 没有人规定过好孩子不可以生出嫉妒心。 承认吧。 她泪水啪啪哒哒落下来。 她嫉妒钟啾啾,嫉妒得发狂。 *** 啾啾看见了石鸦魔,看见了她秘境小分队的所有人,都担忧地等在凉亭中。她想一一打个招呼,但钟棘没给她时间,啾啾只能做了个“我没事”的表情。 就不知道大家有没有理解她的面瘫脸。 她被少年一路带着飞进了个长草的洞府——是真的长了草,门口杂草丛生,足有半人高,下方有块风裂的立石,上面刻了“风烬”两字。 钟棘直接带她飞了进去。 小巧精悍的结界没有对他做出任何排斥。 里面倒是明亮干净,别有洞天。还有许多亮晶晶的灵石和材料。 “全都可以给你。”少年沉声。 啾啾却摇了摇头,揪他衣带:“给我看看你的伤。” 钟棘犹豫了两息,别别扭扭地将衣服褪下,别开脸。啾啾刚愣了一愣,少年就像野兽一样凶起来:“你又不是没看过!” 担心他身体吓到她的人是他,见她发呆时先感到羞恼不高兴的人也是他。 的确看过。但上次看已经是好几年前——说来惭愧,啾啾和他抱着一起睡过那么多次,甚至还一起泡过灵池,他俩连衣服都没脱过。 这才是真正的盖着被子纯聊天,韶慈听了都想落泪。 “我是在想,你有没有很痛。” 为了撕裂空间,他给他自己来的那一刀是真的很严重,深可见骨,至今还在不停渗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