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妃书屋 - 言情小说 - 你是不是活腻了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52

分卷阅读52

    六边形,凿子将里凿空,留下壳子。

    再用毛笔在木板上画二胡的音窗。

    谌松提笔,手异常稳,丝毫不抖。

    倪鸢在旁边看着,“松爷爷,你怎么什么都会?”画也画得这么好。

    “小时候跟着师父学手艺,扔一本,照着上面摹。十几个徒弟,书只有一本,轮到你手里就得抓紧时间没日没夜地看,书都翻烂了……”

    以前做老式的床、柜,都手工刻花纹或是绘图,缠枝莲纹,荷塘鸳鸯,要拿得出手。

    琴轸,琴杆,琴托,也依次做好,拿砂纸打磨。

    给二胡弓杆装上马尾,最后组装,上漆,贴上一块仿真蛇皮。

    倪鸢收到崭新的手工二胡那天,周麟让的感冒已经好了,在院里跟着谌年打太极。

    天气好,微凉的日光穿透云层,薄纱一样落在人身上。

    倪鸢拿着新二胡爱不释手,在周麟让跟前拉了曲。

    把周麟让给气笑了,对谌年说:“你们可真行,我生日,送八块八的,还有T恤跟假发,她成年了,送把二胡。”

    木料是上好的,琴弓上的马尾是特地差人从内蒙带回来的。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谌年一招野马分鬃,神情淡定地弓步甩掌,“专心练功,切勿攀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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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腊月二十八,倪路康终于回了家,带回来许多年货。

    倪鸢跟他许久未见,觉得她爸还长胖了一点,以前没有啤酒肚,现在衣服下肚子微微鼓,脸也圆润了些。

    倪路康问她学习情况,问她在学校过得怎么样,倪鸢零碎地说了几句。

    倪路康有电话进来,父女俩的谈话就此终止。

    秦惠心把各种年货搬上楼,分类放好。

    倪鸢从中找到一对红灯笼,想着要挂上,去隔壁借来人字梯。 ㈨⑽光整理

    周麟让帮她扛着梯/子过来,帮她将灯笼挂好。

    远看,是红彤彤的两抹旭日缀在 * 屋檐下。

    “对联要不要一块儿给贴了?”周麟让站在高高的人字梯上,问倪鸢。

    “好呀。”倪鸢进屋去拿对联。

    是昨天谌松给写好的,蚕头燕尾的隶书,上联“迎新春江山锦绣”,下联“辞旧岁事泰辉煌”。

    横批“春意盎然”。

    周麟让接过胶水和对联。

    倪鸢站在院子中央,替他看左右两边是否对称,上下有没有贴歪。

    “再上一点……”倪鸢说,“好了。”

    周麟让从梯/子上下来,倪鸢叫他一起去林子里,折了几根松树和桃树的枝桠,插在窗户上。

    松枝长青,桃枝辟邪。

    “你还懂这个?”周麟让说。

    倪鸢说:“图个吉利,大家都是这么做的。”

    大年三十除夕夜,倪鸢一家三口吃团圆饭。秦惠心做了满桌的菜,还包了饺子。

    客厅开着电视,看中央台的春节联欢晚会。

    天一入夜,窗外的烟花接连腾空炸响,蹦出万千金丝银缕,在夜幕中倾泻而下,流光溢彩。

    爆竹声不断,噼里啪啦,几乎要盖过电视机里的声音。

    “小鸢要去庙里吗?”倪路康坐在沙发上抢红包。

    “嗯,”倪鸢说,“一起去。”

    倪路康在外办厂做生意,每年过年回来,除夕夜要去庙里上头香,求平安顺遂,求财源滚滚。

    从三十到初一,零点一过,上的第一炷香,就叫头香。

    春夏镇上有座观音庙,月穷岁尽之时,前去祈福的人络绎不绝。

    开车便会堵,又因隔得不远,大家全是步行。

    深夜里,一眼望去,路灯下密布的人影宛如深海中游曳的水母群,踩着未融尽的积雪,天寒地冻,却热闹得仿佛去赶集。

    倪鸢跟着倪路康出门,在路上偶遇了谌松和周麟让。

    倪路康发了根烟给谌松,两人聊了起来。

    倪鸢和周麟让走在了他们前面。

    周麟让第一次这样过除夕夜,双手插兜里,看四周,也觉得新奇。

    前后都是人,倪鸢走在他旁边。她怕冷,穿得多,围巾绕了好几圈,把口鼻都遮住。

    走了十来分钟,抵达观音庙。

    门前一棵巨大的古樟遮天蔽日,向四周肆意地伸展着枝桠。

    庙前有许多摆摊的,卖烟火棒,卖零食,卖玩具,多是小孩聚集在摊子前挑选。

    倪鸢闻到了烤红薯的香味,问:“麟麟,你想吃点什么吗?”

    周麟让摇头。

    倪鸢:“可是我想吃。”

    周麟让:“自己去买。”

    人太多,倪鸢上前时,周麟让跟上 * 去,抓住了她的手臂。

    他稍微侧身,将她与人群隔开。

    倪鸢挤到摊子前买了个红薯,见个头太大,掰一半给周麟让。

    谌松和倪路康早已经进了殿内,不见踪影。

    戏台子上有人唱戏,敲锣打鼓震天响。

    倪鸢见周麟让是第一次来,带他把前殿后院转了一遍。

    庙里有种积年累月萦绕不散的檀香味,钱纸盘香燃烧过后的灰烬像雪花般簌簌扬起又落下。

    倪鸢看了眼时间,才十点四十。

    在结实又粗壮的木柱子后,她找到两个蒲团,拍了拍,“麟麟,你坐吧,我们还要等好久。”

    面前一方深蓝色的粗布垂下,将他们与外面的人群稍微隔开。

    “要等到什么时候?”周麟让问。他打了个哈欠,昨晚睡得很少,今天似乎有些困了。

    “过十二点。”倪鸢说。

    她透过面前的窗,可以看到对面的戏台。

    台上的青衣甩出了水袖,口中唱着什么,对面的老生捋着长长的黑胡子。

    倪鸢听不太清,等回过头来时,周麟让靠着柱子闭上了眼睛,睡着了。

    倪鸢的呼吸一瞬间变轻了。

    樟树枝叶的缝隙中,烟花照亮了夜空。布帘子外,殿上的观音慈悲含笑,殿中人头攒动。

    倪鸢看了周麟让许久,时间变得无比漫长。

    她忽而倾身上前,靠过去,在殿内喧闹嘈杂的人声中,将冰凉的唇小心翼翼地印上了少年的脸颊。

    她鼻息guntang,心跳如鼓。

    顿了两秒后,慌乱退开,撩开布帘快步走了出去。

    身后,周麟让睁开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