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怜我,好歹见见红阳先生。” 霍震烨顿住:“红阳先生?” 响水镇设坛的那个是青阳,来探八门底的是红阳,这人难道是因为白准毁了他的法坛,来报仇了? “他是个什么东西?不见。”白准动怒了。 霍震烨立刻推他离开,一边转过花廊一边哄他:“别生气,咱们出都出来了,要不要去国际饭店吃西餐?” “吃完西餐,再去大光明看电影?”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必须约一次会。 白准看了他一眼,倒也不是不行。 掩嘴打了个哈欠,一只手竹条点地杖尖擦过石砖,戳住个什么,抬起杖尖,上面戳着个剪纸人。 白准冷笑一声,越是用这种手段,他就越不如这人的意,把那东西从杖尖取下来,伸手向后:“给我笔。” “你要在纸人身上写字?”霍震烨从口袋里取出钢笔。 白七爷翻过剪纸人,在它背上写字,这个字写得极大,浓黑墨水似喷溅在纸上。 白准的字一直是有几分懒的,这个字却墨意淋漓。 “滚” 颇有几分触目惊心的意味。 写完就把纸人扔到地上:“去。” 气一呵出,纸人便人立起来,贴着墙缝溜走了。 第65章 脸红了 怀愫/文 一门金的洪老爷子坐在花厅里, 手里捧着茶盅打磕睡, 白发白须,一付老态龙钟的模样。 洪胖子从屋外溜进来, 看了一眼几个靠窗坐着的人。 窗边坐着个极年轻的人, 一身暗红绸缎的长衫,眉目秀雅, 手中也托个茶盏。 他身后站着一关道的道众。 洪四海扬起笑,对那人打个招呼, 快步走到洪老爷子身边, 弯腰缩肚, 满面为难的说道:“师父,七爷没答应。” 洪老爷子还低着脑袋,一点一头,胡子垂进茶盅里,沾上茶水也不知道。 “师父。”洪胖子微微提高了声调,又对那年轻人笑一笑, 摆出不好意思的神色,“失礼了, 我师父人老觉多, 这时不时就得睡上会儿。” 那年轻人也微微笑一笑:“不妨事, 让老爷子睡一会。” 连声音都很是低柔。 洪老爷子恰在这时醒来:“什吗?”他眼花耳背, 手张在耳边, 好像这能让他听的更清楚似的。 “七爷不答应。”洪四海还是压低着声音。 “什吗?”老爷子还是听不清。 “我说!七爷他不答应!”洪四海一字一顿, 提高了声调。 洪老爷子这才听明白了:“老七不答应?” 他耳朵虽背, 但声音洪亮,比五门主那个说书的还更响亮,一声出去,不说屋里的人,隔道墙的人都能听得见。 “这个老七,脾气也太耿了,这样的好事,他为什么不答应啊?”洪老爷子眯着眼,噘着嘴,把茶盏往桌子上一磕。 “七爷说了,八门是老祖宗创立的,到他这儿不能说并就并,对不起祖师爷。”这词儿都是洪四海现编的。 白七爷可没这么说,白七爷说的是“不并”“不见”“他是个什么东西”。 “倒也有点道理。”洪老爷子握着拐杖,眯眼噘嘴,白胡子一抖一抖,像个糊涂的老头子,“这老七啊,他的脾气比他师父那可是臭得多了,他师父当年那可是……” 一脸村口老大爷讲古的模样。 “师父!师父哎!”洪四海赶紧打断洪老爷子讲古,“说正事儿!” “正事儿,什么正事儿啊?”洪老爷子想起来了,“哦,哦,并帮啊,那还得再商量商量。” 那年轻人坐在窗边,听这师徒两个一唱一合,一言不出。 听洪老爷子说还要再商量,他喝了口茶:“好茶。”放下杯子对洪老爷子微微笑,“叨扰一门主,咱们下次再会。” 洪四海点头哈腰把红阳先生送出门,转头看一眼还耷拉着眼皮的洪老爷子:“师父,你这戏也太过了。” “我戏还不好?”洪老爷子表情一收,全无老态,须发虽白,但是个精神矍铄的老头,他一巴掌打在洪四海的大肚皮上。 打得洪四海肚皮三层rou都抖,他捂着肚子,嘟嘟囔囔:“您这戏我都看不下去,太假了,换楚老门主那肯定比您真。” “你个小兔崽子,老楚唱了一辈子戏呢。”洪老爷子抄起拐杖就要打徒弟,举起来又放下,叹了口气,“难呐。” 一关道来势汹汹,八门中倒有几门同意入道,要拦也拦不住。 洪四海皱着眉头:“可……咱们这么干是不是有点地道啊。”把事儿全推到七门,七门可就只有七爷一个人。 “是不地道啊。”洪老爷子叹息道,“可我打眼一瞧,那人邪性得很,不是七门镇不住啊。” 一门算卦相面,二门卖药看病,三门古彩戏法,四门走镖杂耍,五门六门评书相声,八门高台唱戏。 除了七门,只有七门。 “你小子不是说老七收了霍家的人当徒弟?那就更好,我也安心些。” 洪四海咬牙半天,点了点头,这只怕不是徒弟。 “怎么?”洪老爷子眼睛很毒,洪胖子脸色一变,他就察觉出来。 洪四海怕吓着老爷子,尴尬一笑:“我瞧着吧,反正是比寻常徒弟要还更上心些。” 洪老爷子替人相面算卦几十年,还有什么没见过?他方才没露面,但远远看了霍震烨一眼,光看面相就福寿双全。 他方才还觉得可惜了,这么好的面相难见,只是子女缘薄,没想到是因为这个。 那个年轻人离开花厅,就在屋拐角停下脚步,身后跟着小道徒问:“师父,咱们就由这老头子这么和稀泥?” 年轻人微微一笑:“老头子老了,他哪边也不想得罪。” 他拿个义字来压,当年插香说好的八门就是八门,如今要合并也得八个门主一起说了算,只要有一门不同意,他就做不了主。 “就由着他们这样怠慢?要不要咱们去会会这个白七爷,把他打服了,洪老头也没话好说。” 杀鸡儆猴,一个做纸扎的,他能有多厉害? 年轻人沉吟不语,小徒弟心领神会。 两人还没拐弯,纸人就带着淋漓的“滚”字回来了。 几步跑到年轻人面前,翻身趴地一躺,把背面露给红阳看。 红阳脸上变色,小道徒知道这是师父放出去查控消息的,没想到被对方这么送了回来,刚要伸手去捡。 纸人随风化灰,只有砖地上留下了那个大大的“滚”字。 红阳面沉如铁,几个徒弟都在身后,看见那个白七爷“啪啪”打自家师父的耳光,红阳一脚踩在那个“滚”字上。 鞋底一碾,把这黑字碾碎,大步离开了洪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