廿二、虎xue深深1(已修,两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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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名青年男子悻悻地站到了樊蓠旁边。 虽然他刚刚遭到了陆将军的轻薄,但毕竟是他想假装女人逃跑在先,所以周围的人投过来的视线多带着鄙夷。 樊蓠心中暗自叹息:人呐,可真是奇怪的生物,这一群人里肯定有不少想离开的,但他们依然瞧不起这名青年刚刚的做派。 “到底是戏子,贱骨头。” “要不怎么说‘婊子无情,戏子无义’。” “哎,你还别说,这小子……身段还真不错嘿……” 樊蓠听得直皱眉。 她偷瞄着身旁的青年,看到他那副柔弱瘦削的小身板,她就没法像那些人一样居高临下。 但她同情的眼神似乎让这人更加不适,他恨恨地瞪了樊蓠一眼,悄声道:“觉得我很惨是吗?放心,你一个女人,到了军营里会比我更惨!” “……不知道你说什么。” “哼,我打小扮女人,难道不知道男人女人是什么样?” 樊蓠差点心梗!自己有得罪过他吗? “他们是着急凑人头,所以才没有仔细挑人。你最好再装得像一点,要不然让他们发现你是一介女流,让他们空欢喜一场……哼哼,你自己想你会怎么死!” “我真的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樊蓠扯起嘴角笑了下,默默地与他拉开了距离。 刚才就多余同情他! 老卫绕到后头来跟她聊天。 樊蓠像做贼一样地跟他说,自己真是女的。 老卫满脸不信,表示要先向陆将军禀告。 樊蓠:…… “我开玩笑呢。”她哪里敢让那个猥琐将军知道自己是女人啊?那明显就是个色欲熏心的猥琐男,如果他要验自己的身……呕,想想都要吐了! 看来她只能先瞒着,慢慢再找机会逃跑了。 据老卫所说,他们这些人是要去支援西北的,接下来会是半个月左右的急行军。 半个月,她应该能找到机会溜走。 迎面赶来了两名骑马的年轻小将,逮着半醉的陆将军说了些什么,后者立即下令让众人调头急速前进。 老卫去打听了下,等再回来的时候直擦冷汗:“老天呐,那个出使的安大人怎么突然就回来了?” “安寻悠?”她就知道那家伙没那么容易死。 “对,就是他,摄政王身边的红人。就因为他,我们连军营也不能去了,这就得赶往西北,路上再跟其他部队汇合。” “这么着急?” “你不知道,”老卫小心翼翼地四处看了看,一把揽过樊蓠的肩膀,“那位安大人去罗苏伦之前,让我们佟元帅先派五万兵马支援西北。我们这才刚凑齐最后一波,得赶紧奔赴西北。” “五万,对北方军来说很难出吗?需要……”樊蓠比划了一下自己和周围的老弱病残,“找我们这样的?” 老卫眼神闪躲地嘀嘀咕咕:“五万呐,你以为说动就动吗?西北需要人,我们北境难道就不需要人了吗?” 樊蓠不置可否,心中却知道北境有近三十万大军镇守,而佟山却连五万都舍不得借出,人老了连格局都变小了。 北方军的主帅大营—— 佟山亲自命人为近竹等伤患安顿、医治,并嘘寒问暖地再三追问安寻悠是否有不妥,务必要让对方感到宾至如归。 可安大人却似乎不太领情,全程冷着一张脸。 佟山关切不改,“安使臣究竟因何如此狼狈啊?本帅着实忧心,什么人如此大胆,竟敢伤我夏秦的使团!莫非……大人此行,不大顺利?” “若是不顺,也不会走到家门口还遭此阻挠。” “这……听安大人的意思,诸位是在边境处遇刺的?”佟山与左右副将对视一眼。 安寻悠轻笑,“可不是,只差一个山头便到家了。” 只差一个山头!佟山瞄了眼陶副将:月神山的岗哨是你手底下的人负责吧,竟无人上报此事? “不可能,末将没有接到消息!”陶万下意识否认,心中却发虚:如今大雪封山,布置在山里的岗哨是减少了一些…… 李副将倒是不慌不忙,立即命人前去月神山顶探查,同时还不忘好言安抚安寻悠,甚至亲自为这个小辈斟茶。 安寻悠自是双手接过,“多谢李副将,李副将果然仔细。” 陶万却恶心得不行:这姓李的惯会卖乖,就知道拍马屁! 佟山瞥他一眼:不服气?你遇事但凡有李副将三分的沉稳和圆滑…… 陶万羞惭低头。 安寻悠一边品着茶,一边将三人之间的暗流涌动尽收眼底,只当是看戏了。 他之前便有所耳闻,这李有明是北方军中少有的儒将,言行温润、待人谦和,虽不比陶万跟随佟山的时间长,但心思缜密、善体上意,所以很得佟山的器重。 如今看来,陶万对此人颇有不满呢。 “对了,差点忘了告知元帅,本使这边还抓了一个活的。”安寻悠放下茶杯,对着帐外喊了声,“带进来!” 两名身着红衣、面具遮脸的男子,拖着一个“血葫芦”走进营帐。 佟山心中更加烦闷:早就听说安家的这小子与摄政王交好,只是不知竟好到如此地步。摄政王连“雪刃”的人都给他派上了,“雪刃”可是专职护卫摄政王的。 他再次瞪了陶万一眼。 后者也委屈:往年不都是如此嘛…… 佟山真想一脚踹过去!罗苏伦的杀手在边境截杀本国使臣,而边境守军却全程无知无觉,那岂不是说明他们北方军守卫松懈、他这个戍边元帅治军不严?! 陶万瑟缩了下,心中只想让那个被抓的刺客当场咽气,可别再供出什么乱七八糟的。 “来人,将刺客带下去严加盘问!”他上前示意手下将人抬走。 “不必了,”安寻悠懒懒地开口,“趁着大家伙都在,就在这儿审了吧。” 有他这句话,那两名“雪刃”立刻挡住了营帐大门。 陶副将想走想留什么时候受过这种阻拦?暴脾气立即控制不住了:“安使臣这是何意?这是北方军的大营!末将去哪里难道还需要使臣批准?” 有“雪刃”使唤又怎样?他又不是要刺杀摄政王,凭什么拦他? 佟山面上的笑容也淡了些,年轻人太轻狂,竟敢在他的地盘指手画脚。 安寻悠懒得理会他们的情绪,只指了指自己:“摄政王指派本使之时,曾亲口说过:卿当如本王亲临。陶副将,还要一意孤行吗?” 近竹庆幸自己没有躺着养伤而是坚持跟着主子,要不然他家主子这做派到哪儿不得罪人啊? “佟元帅,李副将,陶副将,这是摄政王亲赐令牌。” 看过令牌,佟山脸色变了变,陶万见状也只得老老实实坐回原位。 李有明率先站出来打圆场,“启禀元帅,末将以为,在哪里审问刺客倒不打紧。只是安公子本就舟车劳顿,刚刚又遭遇伏击,正是需要休息的时候,实在不该再经受惊吓了。” “末将知道元帅定然想早日查明真相,但末将恳请元帅顾念安使臣的状况,允他好生休养才是啊。” 李有明字字情真意切、义正辞严,佟山闻言恍然大悟:“有明言之有理啊!来人,快扶安使臣回去休息!” “我看谁敢动?”安寻悠语调平淡,姿态却冷若冰霜、不容放肆。 正要动手的军士们顿时犹疑起来。 李有明心中苦笑:这安公子还真是软硬不吃。 近竹讪讪解释:“我家主子并无大碍,一心只想早些将事情问清楚,多谢各位将军挂心。” 佟山心中已怒极,面上却依旧是和蔼宽容的笑意,“贤侄啊,当年本帅与令尊同朝为官,也算有几分交情,本帅今天就拖个大——” “贤侄久居京都,安享太平已久,怕是难以消受那审讯的场面呐。” 安寻悠微微一笑,“烦元帅挂心。只是方才被百余人围追堵截、刀劈斧砍,也没见有甚不适,想来在那般孤立无援的境况下,已将胆量历练出来了。” 这……这安家小子实在目中无人!安府百年世家就是这么教育子孙的?! 佟山差点捏碎座椅的扶手。想当初自己回京向武婴皇述职时,连他老子安相爷都要恭恭敬敬地率百官列队迎接。如今他一个晚辈倒在这里耍起威风了! 真不明白夏泷是如何想的,不过是派安寻悠出使罗苏伦一趟,竟将那种令牌都赐下去了?糊涂! 既然如此,他倒也不必得罪这种“得志小人”,且看他如何自取灭亡。 “既然使臣坚持,那这就开始审讯吧!” “如此甚好。这是摄政王身边的青阳先生,只要他在场,就不会让此人在不该死的时候死。” 不善伪装情绪的陶万气得脸歪嘴斜。 佟山已经懒得发火了,只在心下冷笑:派这么个活祖宗做使臣,夏泷干脆让他把大营都交给这小子去管得了! 审问在众目睽睽之下开始了。 那刺客最终招架不住军中的审讯手段,坦白了自己的身份:他是罗苏伦国王豢养的杀手,要在安寻悠过月神山之前截杀他。 翻译官说完后便退到一旁默不作声,李有明派出去的人也回来禀报月神山另一侧确有打斗痕迹。 佟山千锤百炼的老脸有点挂不住了,转向陶万大发雷霆:“岗哨上的人都是干什么吃的?发生这么大的事,竟无一人上报!我看他们是不想要脑袋了!” 陶万当即叩头请罪。如今不请罪还能怎么办?每年大雪封山的时候都会缩减山中岗哨,偏今年就出了事,苦主还是他们元帅都惹不起的,他不认栽又能如何? 李有明立即站出来求情:“元帅息怒,如今毕竟是大雪封山的时节,风大雪大,有些动静被风雪声盖住也是难免。” “这是理由吗?!” “不是,当然不是。”李有明耐心地打着圆场,“可元帅还信不过陶副将吗?山上的岗哨有他管着,他自会好生教训那些玩忽职守的臭小子们,保管这种事再也不会发生了。” 陶万听着这话更感如芒刺背,但此刻也不得不承这份情,“是、是,末将一定从严处理当值人员……” 安寻悠却不想继续看他们做戏,故作讶然道:“当值人员?陶副将是说山上有人当值吗?” “那是自然……” 安使臣疑惑:“可方才本使携随从下山的时候,只见沿途的岗哨空无一人,连巡查的士兵也是到了山脚才碰上的。” 佟山几乎要用眼神杀死陶万:该死的东西!怎么连巡逻的人都在偷懒? 安寻悠装作没看到,大松了一口气,“下山的时候可真是把本使吓得不轻,还以为是自己行动太慢、作为太晚,有虎狼之师在短短十几日便踏破了北境防线、吓跑了‘威名赫赫’的北方军呢。” “一派胡言!”陶万“噌”地跳起来,一副要扑上来吃人的架势,被李有明稳稳地钳住—— “陶副将怎么听不懂玩笑话呢?安大人是我夏秦的使臣,怎么会拿边防之事信口雌黄?安使臣莫见怪,陶副将是个直来直去的脾气,不懂得开玩笑。” 安寻悠饶有兴趣地打量着他:这李副将果然不简单。 李有明满脸歉意,“诸位使臣这次着实受了委屈,没能及时派去援军,的确是我们北方军的疏忽。还请安使臣大人有大量,给我们一个亡羊补牢、以观后效的机会。” “这样。可这仅是李副将一家之言,本使看其他人可未必是这么想的。”安寻悠意有所指地瞄了眼陶万和上座的佟山。 李有明的语气愈发温和,仿佛在哄着自家不知事的晚辈,“安使臣尽管放心,我们元帅自会秉公处理,给使臣和摄政王一个交代。” 佟山死死握住了椅子上的狮头扶手,慢慢按下心头的杀意。他如何不懂李副将的意思?现在若是跟这姓安的小子翻了脸,无异于打摄政王的脸。 佟山只得命令陶万滚下去严惩懈怠将士。 安使臣“大度”地站出来说情,“元帅给他们个教训便好,眼下边境形势紧张,北方军又削减了五万兵马,如今正是用人之际,先记下一过日后再罚也是可以的。” 这小子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佟山脸颊抽搐,却也只能赞他深明大义。 “既然说到了北方军借兵支援西北一事,不知佟帅这边进展如何了?” “摄政王的口谕我等岂敢耽误?”佟山皮笑rou不笑。 李有明和佟山你一言我一语地向朝廷使臣禀报了借兵的情况,说是禀报,实则句句诉苦、字字邀功,就差说自己夜不能寐、呕心沥血了。 “呵呵,说多了,你是京都来的大少爷,跟你说这些干什么,白白让你听着枯燥。”佟山最后还不忘笑里藏刀。 近竹听得都不乐意了:这是把他们公子当成什么公子哥了? 安寻悠却只淡淡一笑,“元帅把事情办妥了就好。”然后便出言告辞。 主仆二人来到帐外,遥望地平线上的月神山。 近竹瞥了眼公子,果然看见他一扫之前的淡然,眉宇间尽是阴郁。 近竹叹了口气,他当然知道公子在气什么。 若是今天过月神山的是他国细作,北方军这般懈怠,后果不堪设想啊! 更离谱的是,他们经过街市时,竟听闻有大量平头百姓被强征入伍,可是朝廷从未给佟山下过征兵的旨意,他竟然自作主张,简直胆大包天!方才公子试探问起,他们还若无其事地标榜自己的功劳! 简直、简直…… “还站着做什么?你伤得不轻,快回去养着。”安寻悠转瞬已恢复了平静。 近竹大松了一口气,他还真怕公子在人家的地盘就发起火来。 “是。”这事还是要等回到京都禀报摄政王再从长计议。 ** 天色已晚,急行了几个时辰的队伍终于停住,醒了酒的陆将军传令下来:百人为一组,安营扎寨,就地休息。 一百个老兵按照花名册吆喝着分到自己组内的新兵。说是老兵,倒也未必多么老资格,实在是只有他们是真正从北方军中拨出来的人,其他人都是近几天才“招募”的新兵蛋子。 老卫捧着花名册小跑过来,乐呵呵地拉上了樊蓠,“小夏兄弟,跟哥哥走,咱们找找剩下的人……毛小舞!谁是毛小舞?他娘的,大男人怎么起这么个名?” 一根“细柳条”从人群中弹出来:“在!是我!” 樊蓠翻了个白眼:是白天那个装女人失败、还对她恶语相向的青年。 老卫倒是没有多说什么,继续点名了。 毛小舞一个劲地往樊蓠旁边凑,“这么多臭男人聚在一起,又臭又闷,还是你身边干净、清净。” “……我也想清净清净。”樊蓠转身走开。结果这人又跟了过去,简直像条粘人的尾巴。 “先别着急赶人,你肯定有用得着我的地方——这走了大半天,你都没有出恭的机会吧?” 樊蓠顿时扼腕! 老兵们对他们看管极严格,生怕有人逃跑似的。路上若是有人提出要方便,往往都是等到凑足一拨,才能在几个骑兵的看守下一起去。 可是,她怎么可能跟一帮大男人一起去解手啊?! “我可以帮你。”毛小舞跃跃欲试地看着她,“我是说给你打掩护。你放心,我跟那些臭男人不一样,我几乎就是女人,你完全可以不把我当男人看的!” 樊蓠心念一动,面上却只冷冷地横他一眼,“怎么掩护啊?” 毛小舞立即举起手:“报告长官,我想去茅房!” 立即便有若干人表示自己也想去,不知道是真的还是有样学样。 一名军爷起身带着他们走向一旁,还不忘讥讽毛小舞两句:“小娘子,这里没有茅房,你只能去草丛里撒尿了,可千万别刮破了屁股!” 其他几人也跟着哄笑不断。 毛小舞倒是置若罔闻,只带着她远远避开了众人。 那名带他们出恭的军爷继续大声调笑:“小娘子,你长了什么不一样的不能给我们这帮大老爷们看呐?” 毛小舞这个混不吝的,边走远边开始脱裤子,还捏着嗓子直叫唤:“长官,你来看看不就知道了,奴家脱光了等你呢~” “真恶心!”众人都对他白天的表现“心有余悸”,没人再撩拨他了。 樊蓠暗自咋舌:这家伙倒想得开,这招以进为退不错。 “快着点哈。”毛小舞摆好姿势干站着,催促她,“唉,我说你还想去哪啊?” “我离你远点,你毕竟是男的!”樊蓠趁旁人不注意,矮下身藏在茅草丛里继续向远处挪动。 “天都黑了,谁看得见你啊?再说了,我也没兴趣看你,我还是对男人的玩意儿更感兴趣一些。” 樊蓠差点一头栽地上!原来他喜欢男的! “听见声音也不行。” “哼,女人。”毛小舞没再跟过来。 樊蓠解决了私事后,望了望远处的营地。 好像没什么人注意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