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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在对谈中悄声流逝,讲西方,也引儒家经典,偶有笑声。 浓郁的氛围在敲门声响起时戛然而止,门外吴蓓蒂道:“二哥,阿令来电话找小郁。” 门里,蒲郁这才想起同施如令约定去看望姨妈的事。 吴祖清了解后,道:“今日就到这里,下次我们再上课。” 蒲郁抿笑,“是,老师。” 吴祖清送蒲郁下楼。吴蓓蒂随之,悄声问:“这么久了,在房间里做什么呢?” 有心人听了,心中遐想万千。蒲郁吞吞吐吐道:“还能做什么……给二哥改西服。” 二哥房间里可没有针线。 吴蓓蒂这回瞧出他们之间的奇怪来,也不道破,只道:“原来改衣服也这样花时间,辛苦小郁了,二哥应当犒劳的。” 吴祖清回头瞧她一眼,似笑非笑道:“正有此意,待小郁师傅得空,来家里吃饭好不好?” 蒲郁羞得耳朵绯红,还得故作正经,“多谢先生,你客气了,这是我应该做的。” “谢他做什么?”吴蓓蒂俏然道,“你该谢我!” “好好好,谢谢蓓蒂。” 施如令从张记打来的电话,时间太晚,这时去看望姨妈不妥,便计划明日再去。蒲郁坐吴家的车到路口,捎上施如令一同回了家。 施如令道:“去蓓蒂那儿也不叫我,真是的,害我一个人在家做功课。” 蒲郁连连赔罪,“下次过去一定先告诉你。” “说笑嘛,谁真的怪罪你了。” 静了会儿,蒲郁道:“阿令,你们学校都是英文上课对嚜?” “我们还学法文的,怎么了?” “你之前不是时常教我说两句英文么,能否从头教教我?” 施如令笑嘻嘻地打量她,“怎么想起来学英文了?” “你与蓓蒂说的那些很多是我不懂得的,久而久之,我会落下的。” “哪有啊,我们的共同语言还不够多嚜,不会撇下你的。不过,我自当无法拒绝好学之人的请求,尤其你难得开口拜托我什么。说好了,真的从头开始,你不许喊苦,半途而废。” “嗯!” 施如令挽上蒲郁的手臂,亲昵道:“这样你就会腾出时间同我多待会儿了,真好。” 蒲郁没有说谎,可还有别的理由——要想深入学习西洋的理论,语言必不可少。 翌日上午,蒲郁向师父请假,同施如令来到张宝珍的公寓。 女佣请她们在客厅等待,言辞闪烁,“张小姐没休息好,两位小小姐来得也许不是时候。” 女孩们面面相觑,这是请她们走的意思对吧? 蒲郁关切道:“姨妈身体不适吗?” 女佣道:“这……” 二人瞧出端倪,施如令起身便往卧房闯去。 张宝珍蜷缩在床上,听到动静立即扯着单盖住上身,脸也藏在其中。天热,她穿长袖睡裙,哪还需要被单。 施如令拽住被单一角,猛地掀开。张宝珍攥住半边,可腿部还是暴露于女孩们的视野之中了。纤细的小腿遍布伤痕,像是皮带打的。 施如令倒抽一口凉气,使劲把余下的被单拽开。 薄薄的被单松松落落团起褶皱,张宝珍往边沿缩,双手蒙住脸,“你们作甚!没规矩了!”声音沙哑,毫无长辈严态。 施如令扑过去,扭开张宝珍蒙脸的手,不可置信道:“南爷打你了?姆妈,你怎么能让他打你!” 张宝珍虚弱地推开她,退到床下,“姆妈做错事,南爷只是教——” “教训?”施如令道,“凭什么?他算老几?” 张宝珍回头,恨恨道:“世上多少男人打女人,又何如?不过这一回,你大惊小怪的作甚。” 蒲郁心下梗得慌,也不顾地出声,“姨妈,这世上本没有男人该打女人的规矩,何况你能做错什么?” 张宝珍一下寻准矛头,“还不就是你,太子爷在你跟前中枪的,人死了,你怎么能跟没事人一般?” “若是这件事,怎么也算不到姨妈头上,枉南爷是青帮老板,受了气便撒到你身上。” “你还敢口出狂言?” 施如令懵然,“这是怎么一回事?” 蒲郁一句话道出前因后果,张宝珍已无力争辩,伏跪在床沿啜泣着。 施如令面有冷色,“所以姆妈想将小郁塞给那太子爷做妾室,不料太子爷享不了这等福分,当场毙命。” “阿令……”张宝珍咬牙切齿。 蒲郁也觉得这话太难听,相劝道:“阿令,休怪姨妈,都怨我迷了魂,妄图飞上枝头——” “你闭嘴!”施如令呵斥,接着愤懑而悲伤道,“姆妈,我们搬到赫德路的洋楼,是卖了小郁未婚夫赠予的一枚翡翠。小郁这些年待你我如何,你扪心自问,她亏欠我们的么?你看看她是要给那下九流做妾的人么?你痴心妄想也罢,为何拉小郁去……” 张宝珍怔怔地看着她,忽而笑了,“我痴心妄想?我痴心妄想的是生下你,还盼着他回来,让你姓施!你果真是施家的种,无情无义,如出一辙。如果没有你,我堂堂张大小姐,何故沦落至此?” 眼泪就这么掉下来了,施如令在迷蒙里看她年轻的姆妈,“千错万错,是我的错……可你是我姆妈,我不能就这么忍了。” 她说着转身,“我要去找那个下流胚算账!” 蒲郁拦住了她,“阿令,我们都冷静一点,莫说会后悔的气话。你去了能怎么样,打回去吗?” 张宝珍却是流着泪冷笑,“你去啊!你去了,以后我们都不要活了!” 青帮在上海势力深厚,施如令莫说去打回来了,就是把这事宣扬出去,往后都没活路。 那些军阀、权贵,打小妾,打□□的事,闹得沸沸扬扬的,没一起求得公道的。他们依然过好日子,反而女人们下场凄惨。 施如令定定道:“真可怜。” “我不觉得可怜。”张宝珍道。 “我说我可怜。”施如令抹去眼泪,泪簌簌如雨落,“学那么多知识有何用,连姆妈都保护不了。可怜我生于此,可怜我是女子——仍是无用之物,连人都不算。” 蒲郁无神地望着这一切。 原来她还是恨的,恨这没有道义可言的乱世。 第二十六章 “近来沪上不太平啦。” “这日子太平过吗?” “嚄,同你说正经的,陆老板儿子在舞厅暴毙,青帮几个堂口分帮之间闹起来了。” “怪不得,这些天街头巷尾常见那些个流氓滋事。” “少出门嚜,小心他们舞刀弄枪殃及你我。” 帮派斗争中,吴祖清的造纱厂开业了。 鞭炮声隆隆,一行人拖着彩带,让记者照相。经理寻见文苓,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