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朵　人不可貌相

    離職的話一出，晴天霹靂。尹紋也沒想到自己聽到小姑娘說要辭職，心裡會如此不捨跟震驚。兩人安靜數秒後，尹紋變為冷靜。

    「玫瑰，可以請問妳為什麼嗎？妳的病這麼嚴重？」尹紋小心翼翼的問，說實話，玫瑰很感動，她都說謊、逃避到這種地步，店長依舊很關心她。

    「我有一些自己的規劃，所以沒辦法繼續打工了。」玫瑰低下頭，不願與尹紋對上眼，怕自己的謊言跟感情會被拆穿、看穿。

    尷尬的沉默，既然玫瑰都這麼說了，尹紋也不好強迫她，她最終只是她的店長而已。

    「好，但妳放在員工休息室的東西記得來拿。玫瑰，雖然很遺憾我們不能繼續共事，但是我想告訴妳，跟妳一起工作的日子，我很開心。妳是一個善良、認真又有正義感的好姑娘，希望妳平安、健康，快樂、幸福。」

    店長的溫柔直到最後一刻仍舊使玫瑰感到心動，尹紋別過玫瑰，去送外送了。玫瑰站在原地，望著店長離去的背影，她自己也覺得好可惜，沒能將心中的情感說出口，雖然這段感情有違道德，精神出軌，可是她不後悔喜歡店長。

    當晚，玫瑰去餐廳拿放在員工休息室的東西，心情有些失落，她是個重情又感性的人，半年的時間說不長也不短，加上店長的存在，更是特別的回憶了。玫瑰心想離開前再去廚房看看大家，好好道別，雖然真正想離開的理由稍嫌離譜－無法面對跟身為天乾的人相處，但就心理層面來說，這種跨越還是太快了。

    心裡想誰，就容易遇見誰。玫瑰在一打開員工休息室的門，與店長相撞時，有了這個浪漫如命中注定的想法。彼此對看，尹紋微笑對她說：「玫瑰，妳來了，看到妳沒事就好，抱歉今晚有點忙，我拿點東西，妳慢慢整理沒關係。」尹紋說完，快步到自己的櫃子拿錢包從後門出去，玫瑰好奇，便也跟著過去，看見一個神似店長的女生站在那裡，對尹紋伸手，尹紋將錢包裡的錢都給了那個女生，好幾千塊。

    「錢別花太兇，嘉惠，妳升高中了，把心思放在學業比較好……」

    「好啦、好啦，別那麼囉嗦，以前妳都不管我跟爸的死活，現在想當好人，別假惺惺了。」

    店長好聲好氣，但對方的態度很惡劣，玫瑰看不下去。

    「雖然不知道妳是誰，但妳講話不用這麼沒禮貌吧。」玫瑰跑上前護在尹紋身前，尹紋驚嚇。

    「妳誰啊？呵，是我媽的新女友吧，果然啊，媽，妳還是一點都沒變，狗改不了吃屎，就知道去外面找地坤打炮！」

    「嘿！妳太過分了吧！」

    對方口出惡言，玫瑰忍無可忍，欲動手，被尹紋拉住。

    「嘉惠，妳先回家吧，我手上現金不夠，我明天早上再匯錢給妳跟妳爸。」

    尹紋兩邊安撫，嘉惠跟玫瑰互瞪，嘉惠冷哼一聲，轉身離開。嘉惠走後，爭吵結束，玫瑰這時才驚覺自己被店長抱著，立刻退後好幾公尺，退到垃圾桶後方。尹紋見玫瑰遠離自己的反應，說不難過是不可能的，只能苦笑掩飾。

    「對不起，讓妳看到這種事。玫瑰，我先回廚房工作了，妳自便吧。」第一次見店長有氣無力，玫瑰心裡難受。

    照原本的計畫，玫瑰拿完東西就該走，內心卻一直很在意店長女兒說的話，一部分也是她放心不下尹紋那樣沒精神的樣子。玫瑰喝著果汁，坐在餐廳後巷的舊紙箱上，等待餐廳打烊。尹紋沒有期待玫瑰會等她，因為她已猜到玫瑰會反常的跟自己保持距離的原因了。兩人在後巷相望時，尹紋第一時間的反應是想哭。

    「妳還有東西沒拿嗎？」尹紋的問題合理，玫瑰搖頭。

    玫瑰雖然還是害怕尹紋是天乾，加上她女兒的指控，但她更想知道自己喜歡的人，到底是什麼樣的人，真是人不可貌相嗎？尹紋店長是那樣的衣冠禽獸？斯文敗類？

    兩人在明亮的超商吃宵夜－關東煮，一人坐一張桌子的距離，詭異的聊天距離，對此，尹紋無奈，但至少玫瑰還願意跟她說話，她已經是謝天謝地了。

    「玫瑰，妳討厭天乾嗎？」

    「對啊。」

    玫瑰終於說實話了，毫不猶豫，尹紋無話可說，看著桌上的關東煮，冒著熱氣，她嘆氣。

    「不過，店長，我不討厭妳，還對妳很有好感。」這也是實話，玫瑰紅著臉。

    氣氛曖昧起來，尹紋笑了笑。

    「但我可能會讓妳很失望，玫瑰，我不是什麼好人。」

    「店長，我精神出軌，還性別歧視，也不算什麼好人吧。」

    玫瑰垂下頭，把玩著手指，心情緊張，擔心尹紋對自己的印象會破滅。不過玫瑰的擔心是多餘的，她口中的那些事，在尹紋眼中只是小惡而已。年輕時的她，才真是個惡女人吧。

    「玫瑰，妳想聽我年輕時的故事嗎？雖然妳聽了之後，可能會因此對我沒有任何好感了，但我還是非常想告訴妳，因為我喜歡妳。」

    不知何時，尹紋去買了泡芙，她將泡芙的包裝撕開，與幾張面紙放到玫瑰的桌上。聽到彼此其實互有好感，玫瑰難掩喜悅，她閉上眼睛，說自己想多了解店長，不管好的壞的。

    「我從小脾氣就不好，青春期分化成天乾之後，我就更加的目中無人，又自以為長得漂亮，因而自負，我會欺負同學，不讀書、不自律，到處拈花惹草，惹事生非。我父母很頭痛，但又管不住我，直到我讓我前夫懷孕，對方家長氣得要提出告訴，我被我前夫的哥哥打得剩下半條命，我父母為了我，還下跪道歉，當時的社會風氣是不允許拿掉小孩的，所以結婚是我跟成浩唯一能走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