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飞絮,谋定生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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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离的闲话还没扯完,断根的男人已昏死过去,他的侍卫全趴在地上蠕动着,往血泊里翻找自己的jiba。 有人拿错别人的jiba,有人翻身时一屁股碾碎了同寝的jiba,十八个男人吵作五六团,眼瞅着要上演兄弟阋墙的大戏,千离厌倦地打了个哈欠。 闹也闹够了,算算时辰,该回姚家了。 她刚要站起,一阵诡异的阴风从背后吹来,卷着团团如雪的柳絮,飘近脸旁。 白絮轻小,她一不留神,就吸进鼻子一团。 “阿嚏!”千离捂住嘴打个喷嚏,拿开手时,看见掌心一片触目惊心的鲜血。 中毒了? 这柳絮……有剧毒! 柳絮是柔软之物,她的场域克阳刚不克阴柔,因此不慎着了道。 千离急速运转起魔气,把仍在不断飘来的飞絮逼退,同时,向着风吹来的方向冲去。 “谁要害我!?” 上风口处,一片姹紫的衣角一闪而过,缩入近旁的宅院,千离不管不顾,飞身跃起,直接踏着门匾翻入门内,一把将她拎了起来。 凶手是个女人。 这女子蒙着藕色面纱,手提粗麻布袋,袋口还沾着没飞干净的柳絮,人赃并获,千离毫不犹豫揪下她的面纱,一刹被她绝色的面孔震撼。 好端端的美人,做甚大半夜来毒杀她! “你要为他们报仇?”千离刚刚放倒一群敌人,下意识以为女子是那些男人的同伙。 美人被千离捏住后颈提在空中,只坚持了须臾,四肢便无力地变软,手中布袋也轻飘飘落下。 她没有力气回答她的话,甚至也没有力气反抗,只用流泪的眼睛微笑着望向没有星星的夜空。 这女人身上没有半点武功,更不要说修为,一个弱小的凡人,竟敢冒险刺杀魅魔。千离眼见她秀美的脸颊因窒息涨红,怕再掐下去会让她断气,只得松了手,钳制住她的双手再问话。 刚要张嘴,一口毒血又喷出口,溅到方才被拽落委地的面纱上,把藕色染成了黢黑。 “抱,歉……”行凶的女子悲哀地望着千离,竟摆出任打任杀的姿态,歉意不像假的。 “我何时与你结仇,你竟要与我同归于尽?” 她吐血吐得惨烈,行凶者大抵也以为她就要成功被杀,其实毒素已经随着毒血被魔气逼出了体外。 中毒的症状减轻,脑子也跟着清醒了几分,千离意识到女子给这柳絮淬毒必要花费心思,不可能是今夜临时起意行凶,而是早有预谋。 她细细观察这个预谋要杀自己的人,总觉得这绝色的面孔,十分眼熟。 思考间,那女人的脚猛地重重一踏,一截长镰刀忽然从地面弹起——软绵绵地拍了下千离的后背。 “果然……坚硬的武器对你无用。”女子绝望地闭上双眼,落下两行眼泪,“你真强大,我若也能如你这般强大,该多好。” 千离终于想起自己在哪见过这张脸了。 “你姓……姒?” 女子的表情更加绝望,却无端露出几分坦然,“原来我早就暴露了……是,我叫姒连。命我拦阻你的人不让我下死手,可看见你的实力,我知道,若不能一击杀死你,我必然无法拦住你,对不住,你的命由我一人承担,与尊主无关。” 芙蓉如面柳如眉,女人这张脸上次出现在千离的视野中,是三炷香之前——在她押着脏男人下青楼的时候,美人浓妆艳抹,隐在无数妓女间,斜倚栏杆,不动声色地打量她的佩剑。 可千离不只见过她一次。 上上次见她,犹在前世,老死之后。 美人挑起马车的帘幕,向立于阵前的魔尊笃定一笑:“水克火,难灭天火;风生火,无风则无火。尊主,请让火神王灼,死于窒息罢。” 王灼不是被打死的,她的小徒弟战力无匹,没人打得死。 王灼是被姒连的计谋算死的。 姒连此人,正是魔尊姚踽座下,智谋无双的军师。 千离望着眼前人的模样,只看见被红楼困锁的脸,美则美矣,实在虚弱,丝毫没有魔尊帐中意气风发的模样。 “你是……歌女出身?” “要杀便杀,何必羞辱。” 姒连闭眼等了半天,没等到死亡,缓慢地睁眼,看见十分荒唐的情景。 十个她也打不过的仙师,手中握着见慈山的宝剑,却没用那剑给自己一个对心穿,只以刀刃恼火地割着她自己的衣服。 姒连怀疑这是死前的幻觉,揉了揉眼睛再看。 这回看清了,仙师割的不是衣服,是腰间垂挂的香囊。 终于割断了绳结,她把香囊远远一抛,扔进臭水沟里。 割绳的动作好像小孩赌气,这一扔,就好像赌气成功,赢了什么似的,立刻故作潇洒地飞走。 飞到一半又突然刹车。 千离只扭回半张脸,“你为什么帮她……你口中那个尊主。” “她许诺,拿到家产就替我赎身。” 姒连老实答完,心中还在等待一场处决,可脾气古怪的仙人已经飞走,徒留她呆立原地,望着臭水沟里打转儿的香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