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五十四：全员修罗场乱炖，嫉妒、爱和自卑心
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蒋熠臣，正用掌心不停抹去面上的泪水，可是那些眼泪反而越来越多，完全没个可能止住的迹象。 自从她毕业后就更是断开了和这家伙本就不剩多少的联系，本以为蒋熠臣的模样会在自己的记忆中被逐渐抹去，在这种时候却发现他的存在依然十分清晰。 即使蒋熠臣进入社会工作后给人的感觉和大学时有些不同，她还是在这个没发出一点动静哭泣着的男人身上，和当年那个黏人又顺从的恋人的身影重合起来。 姜典拿着签字笔的手轻颤两下，她就这样抬眼看着想要掩饰住难堪泪水却不断涌出的蒋熠臣。 大颗大颗的泪珠从指缝间滑落下来，怎么都没办法好好擦干净。 眼部四周更是一片发红，闭着嘴唇不想发出声音让姜典讨厌，震颤个不停的结实身躯却暴露了他的情绪此时根本无法平静下来。 当自己和蒋熠臣分手后，在大学里依然偶尔能够见到他。每次都能感觉到这家伙的状态越来越差，即使是这样她也没有再做些什么。 有意不再和他扯上联系，那样的关系就算是继续下去也只会彻底毁掉他。时间能够让人淡忘一切，到时候他就会将所有的事全都忘掉，他们两个人也就不会再有交集了。 但姜典怎么都没想到，无论过去了多久，无论他们彼此经历了什么，蒋熠臣依然会再一次追到她的身后。 这么多年没有联系的原因，是蒋熠臣一直听话地遵守分手时的约定。他怕被姜典讨厌，他不想被姜典讨厌。 爱会让人变得软弱。 只有他一个人还被困在了过去的时间里，分手后积压着的情绪终究还是让他有了崩溃的这一天。 失去了姜典的联系方式，只知道她依然在用本名发表漫画。凭借着这一点信息关注着漫画相关的社交账号，知道了她会在这里开签售会。 时隔多年再次站到她身前的时候，一直压在心底的思念和爱就再也承受不住般瞬间崩塌。 注意到蒋熠臣此时流露出的那种糟糕状态，姜典就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她怎么会看不出来这家伙还爱着自己，就算把他抛下后也还是要跟在自己身后。 “蒋熠臣，别哭了。听话？” 姜典盯着面上被泪水弄得一塌糊涂的蒋熠臣，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开口。她的语气并不是严厉的斥责，反而带着一点无可奈何的安抚意味。 就算过去了多少年，自己也不会真的去厌恶他。怎么可能会讨厌这家伙，只是她当时的确感到焦躁并对那时的状况感到无力。 说话时姜典的态度太过自然，就像是他们根本没有分开过那样，似乎这几年的时间没有被任何人偷走。 和他们还在一起的那时一样，她对待蒋熠臣没有产生任何的陌生和隔阂。 姜典的话语一字不落地进入自己的耳朵里，蒋熠臣狼狈地用双手捂住脸，想要遮住他面上可能会让姜典厌烦的神情。 这才本能地发出声音回应姜典的话，声音嘶哑又颤抖。“对不起、对不起，典典······” 眼睁睁看着发生的这一幕却无能为力的其他三人，他们怎么都不愿意相信面前的这个现实。姜典和那家伙有过一段无比亲密的关系，这是他们无法否认的事实。 这种分开后再重逢的场景为什么会让他们这么痛苦？ 为什么她的视线只被那个男人夺去，为什么她还要去纵容那个已经什么都算不上的家伙？ 离他们两人最近的厄洛斯的脸色很是难看，他紧攥着双拳，手臂上的青筋暴起，根本没办法镇定下来。 胸膛剧烈地上下起伏着，对现在的他来说，连最简单的吸气吐气都变得异常艰难，厄洛斯的呼吸节奏相当不稳。 被签完名就一直沉默不语地站在一旁等待姜典的尉迟桀，他显然也将这一切纳入眼底。那个戴着帽子看不清五官的高个子男人显然和姜典关系匪浅。 一想到这一点尉迟桀就无法安下心来，他的左胸口更是毫无章法地抽痛起来。脖颈上项圈的存在无法让他定下心神，反而莫名让他产生了一种窒息般的痛苦。 而在他们之中，最不愿面对这一幕的一定是邢修哲。 他甚至想要避开脸去不再看向那边，装作看不见地去逃避现实。身体却完全不听大脑的命令，他就这样身体僵硬着一动不动地直视过去。 这个看起来拒人千里冰冷又禁欲的男人，他的反应似乎和平时一样。事实上，邢修哲正强撑着维持着原状，整个人仿佛如坠冰窖，身体上的温度一点一点地冷下去。 他很清楚那个人和姜典是什么关系，正因为太过清楚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现在才完全不敢随意靠近。 在邢修哲的心中，他其实一直都认为是他抢走了蒋熠臣待在姜典身边的资格。即便事实是他根本什么都没有做，成为姜典的编辑陪在她身边时他们也早已不是恋人。 但在潜意识中，邢修哲还是会认为他自己是一个品行低下的小偷。 所以在看到蒋熠臣再次出现在这里后，一瞬间他就什么都做不到了。对那家伙怀有愧意和内疚，还有某种无法言说的自卑感将他牢牢地困在原地。 虽然从后面排队的人的视角来看，是不知道蒋熠臣这家伙已经哭得无法自制，但为了让签售会继续进行下去，姜典还是转头示意邢修哲先把蒋熠臣带到后台休息室去。 “学长，学长。”一连叫了邢修哲好几声这个男人都没回过神来。 看着邢修哲明明把目光投了过来，整个人却明显分神中。好在他很快就反应过来，他看出姜典的意思。喉结上下滚动两下，迈开的步伐明显还带着几分僵硬。 见状邢修哲走到蒋熠臣的身边，低声对他开口。“这样会给她造成困扰，请先跟我离开。” 略微压低的声音和平时比起来没有差别，一贯地冷冰冰的语调。却莫名让人觉得声音主人似乎也在强忍着不安和颤抖，一旦松懈下来的话，那些不能被发现的感情就会倾泻而出。 显然蒋熠臣也知道他这样要是被排队的其他粉丝看见了，就只会给姜典造成不必要的麻烦。他点了下头，跟着邢修哲离开这里。 离开前蒋熠臣还回头看向姜典，又正好和一直看着他的姜典对上视线。那双被泪水润湿后更为明亮的浅棕色瞳孔就越发颤抖起来。 这家伙离开前还露出一副下一秒就会再哭出来的表情。在邢修哲把蒋熠臣带离这里后，姜典就整理了下心情，准备将眼前的签售会继续下去。 她一抬起眼就和厄洛斯对上视线，这家伙那双偏金色的瞳孔正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依然是很有这个男人强烈个人风格的穿搭，独属于施虐一方不经意间展露出来的狂气十分惹人注目。 “他是你之前的恋人？” 她还未开口，见到姜典终于将头转回来的厄洛斯就心焦气躁地先问了一句。他当然知道，如果那个男人现在还没有离开的话，他还是无法出现在她的双眼中。 清楚厄洛斯已经看到了刚刚那一幕，身为施虐者敏锐的本能和观察能力，让他能够轻松地猜出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 但她对此并不想多谈，姜典翻开漫画进行签绘。“这是我的私事。” 她的语气听不太出情绪如何，微微低下头来专心签名时，姜典整个人就显得多了几分冷感。 这让一直在意着姜典的厄洛斯瞳孔瞬间紧缩起来，他说不上来身体里是什么样的感受。只觉得气管都被切断了那样，胸腔里更是有什么恶心的东西在横冲直撞。 这种嫉妒到生理性反胃的不适感他根本不陌生，厄洛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明明刚刚她对待那家伙还用着那样的语气，他更是从未在她的脸上看到过那种表情。 甚至是在俱乐部的那一次，她对待尉迟桀时都没有出现过这种显而易见的“偏心”。 当时的感觉更像是让尉迟那家伙暴露在众人的目光下她也不为所动，现在却因为自己只这样试探般地问了一句，就表露出明确拒绝的冷淡一面。 那种家伙到底有什么好？只不过曾经是她的恋人，或是兼职宠物？狗？还是私人sub？厄洛斯紧咬着后槽牙，握成拳状的手指关节咔咔作响。 他们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许僵硬。 很快还是厄洛斯压下心中不安换了个话题，他怎么都不希望和姜典还没开始就已经被画上了句号。 “我有认真看了你的漫画，真的很有趣。”他的声音低低的，强打着精神主动缓和气氛。 虽然心情上很差，但这些话厄洛斯倒不是在勉强他自己。他是真的很喜欢姜典的作品，就算是他不认识她的情况下，也一定会迷上她的漫画。 听到厄洛斯这么说，姜典边将签好名的漫画递给他，边抬起脸来露出笑容。“谢谢你的感想，我很高兴。” 自己亲手创作的漫画能被人喜爱这种事没有人会不喜欢，姜典也不例外。 毕竟那时邀请厄洛斯算是一个见面的机会，她有想过是否不妥，没想到他居然真的会看她的漫画。 察觉到姜典的心情似乎好了一点，厄洛斯暗地里松了口气。他不希望姜典露出不快的表情，更不希望造成那种情况的犯人是他自身。 后台的休息室中。 邢修哲带领蒋熠臣进来后让他随意坐下就好。好在休息室内现在无人使用，不会让其他人看到这家伙难堪的模样。 坐在沙发上后蒋熠臣就一声不吭地用掌心擦着泪痕，他的身躯还在不争气地发着抖，不断涌出的泪水倒是暂时止住。 走到一旁的邢修哲倒了杯温水。一旦他背过身不看向蒋熠臣的话，他的情绪似乎也没办法好好控制住。 邢修哲紧闭着嘴唇，拿着纸杯的手指都在微微发颤。 无论如何都无法逃避开的现实，更有一件他一直不愿意承认的事实。在当年目睹他们两人分手的那个瞬间，他想着的却是如果这家伙再也不能出现在她面前那该多好。 从未对他人产生过嫉妒的心情，向来都是其他家伙向他投来对“天才”的忌妒和艳羡。于是邢修哲第一次知道名为嫉妒的情绪究竟多么恐怖，更别说是原本毫无可能在他身上出现的自卑。 他却在蒋熠臣的面前，感受到了那种让他无法好好直视对方并想要逃开的强烈自卑感。 堪堪稳住心情，邢修哲走过去将手中的纸杯递给不发一语的蒋熠臣，他知道哭过之后应当及时补充水分。 注意到后蒋熠臣便伸手接过那杯温水，他的声音很是沙哑。 “谢谢。” 接着蒋熠臣抬起头来看向眼前站着的这个男人，在看到邢修哲没被口罩遮住的眉眼后他就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你是典典的那个学长？为什么会——”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邢修哲语气生硬地打断。 “为什么你要再次出现在她的生活中？你和她已经毫无关系了不是吗。” 从邢修哲口中吐露出来的每个字眼都冰冷至极，却并不单纯是对蒋熠臣的不满或是怨恨。更像是他不愿被自身对蒋熠臣的自卑和羡慕压垮时的本能防御。 他怕被蒋熠臣看出自己对姜典的感情，不想被对方知道这么多年来一直待在她身边的人是他，听到这家伙对姜典的亲密称呼后就更是觉得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