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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因为执念深重。而他们的愿望一旦达成,就会真正地尘归尘,土归土。 楚悬大概也是如此。 他倒了下去,倒在了那个深深依恋的怀抱中。失去意识的时候,他是笑着的。 米拉克深深地凝望着怀中的人,他的侧颜宁静而安详,那是一种放下了所有的戒备和伪装的宁静,没有刻意为之的天真,也没有血战到底的癫狂。如果忽略掉深深凹陷的眼窝和白得没有一点血色的双唇,那就是一个睡着的孩童,嘴角翘起,让人不禁猜测他在做什么样的美梦。 可惜,他这梦做得不是时候。 烛天从一堵墙后探出半个身子,随时准备抱头蹲防:“辛尔西斯曼,不得不承认,我佩服你的勇气。” “不管是能和克拉肯正面交锋,还是能随手召唤来一支舰队。他还是楚悬,这一点,没有任何变化。” “对,是没变化……但现在一支人类的舰队就堵在门口!只要他们愿意,随时都能把你,我,还有利维坦抓到岸上去当珍稀生物标本。你打算怎么办?” 塞壬的指尖扫过怀中那人被海水打湿的刘海,擦过他残留着泪珠的眼角,最后按上他冰凉的唇,每个动作都饱含眷恋。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金色瞳孔下令人脊髓生寒的冷意。仿佛他把最后的情愫灌输到指尖以后,灵魂只剩下一片冷寂的空洞。 亘古的歌谣从塞壬的声带中飘飞出来——不,那不是歌,简直就是风灌进灵魂的空洞时发出的呜咽!空灵悠扬的调子下埋伏着隐秘的恶意,就像爬出石xue的毒蛇,吐着鲜红的信子,爬行,缠绕,勒住了楚悬的脖子。 “喂,辛尔西斯曼,你该不会是要……” 米拉克没有理会烛天的愕然,继续吟唱。两分钟后,休克昏迷的楚悬手指动弹了一下,又动了一下,接着四肢剧烈震颤,眼睛突然张开,就像恐怖片中死而复生的行尸那样,关节扭曲成古怪的角度,一下接一下抽搐着直立起来。他昂起头,原本安详的微笑就像蜡像馆的塑像凝固在了脸上,说不出的诡异。 “辛尔西斯曼,你终于还是用了那个‘那个’……你要知道,有些底线,一旦打破了,就再也不能收场了……”烛天心里发出一声哀叹。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毕竟,真真实实的威胁就摆在他们面前啊!他还能要求米拉克怎样呢? 塞壬之歌可以迷惑心智,cao纵他人——这是古代神话中就传下来的,也是塞壬最广为人知的魔法。可是,米拉克如果这样做了,他和奥德赛中为了捕食人类而歌唱的同胞,和一只被欲望cao纵的野兽又有什么区别? “楚,命令舰队返航。”米拉克下达指令。 “不……我没有权限……”楚悬双目呆滞,灵动狡黠的黑色瞳孔只剩一滩腐烂发臭的死水。 “不是你呼叫的舰队支援吗?” “不,不是……” 米拉克眉头一拧,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他摁住了他的肩膀,几乎是吼了出来: “那么那些船是怎么来的?!” 楚悬面露痛苦之色,他抱住了脑袋,好像控制他的力量与他身体的本能做着强烈的斗争。他那副为难的模样堪称楚楚可怜,但是此时此地,没人会心疼他。 米拉克以为控制的力量不够,继续唱起塞壬之歌,可就在这个时候,诡异的事情发生了——他的歌声对于楚悬的控制似乎受到了干扰。 对,没错,就是干扰!他与楚悬咫尺之遥,一步之距,他对于楚悬的脑波控制,竟然受到了一个远距离传输信号的干扰!天知道那个信号的功率该是有多大! 更加可怕的是,两个信号争夺控制权的战争中,那个来自远方的信号占了上风。 楚悬的表情与动作变幻不定,就好像受到干扰的电视节目,在总统的演讲和小丑巴伯的杂耍间来回闪跳。一会儿他是那个痴呆的弱智儿,一会儿又变成了另一个人。刚开始,主控权争夺的优势还不明显,另一个人的影子还非常淡,楚悬甚至来不及变换表情,就已经被夺回控制权。到后来,那个来自远方的脑波信号占了绝对的上风,控制者的特征在楚悬身上变得越来越清晰。 楚悬彻底变成了傀儡。控制他的显然是一个非常珍惜人偶的木偶戏大师,在他的cao纵下,看不出任何灵魂与身体不相容的违和感。 一种礼貌而隔阂的微笑出现在了“楚悬”的脸上,那是一种久居上位的人习惯的表情。他以一种谦和而疏离的口吻,开口说: “你好,米拉克·辛尔西斯曼,久仰。” 第68章 05-9 “出来。”米拉克冷冷地说。 “不管你是谁,什么东西,从他的脑子里滚出来!” 鸠占鹊巢的灵魂露出类似嘲讽的微笑——中国有句老话怎么说的来着——只许周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你不会想看见我的。”“楚悬”如是说,语气很是诚恳。 “想不想看,也要等见了面再说。如果你下定决心现身了,就不要缩在壳里当寄居蟹!” 楚悬不是单枪匹马勇闯深海的——米拉克敢肯定。他背后一定站着一个权势滔天的人,或者组织。今天,他背后阴影中的那个东西,终于被逼到阳光之下了。 “楚悬”敷衍地做了一个投降的动作:“也行。不过,请做好心理准备。” 话音刚落,“楚悬”就像一个断了线的人偶,顺着墙壁滑到地上。战术护目镜上的一个小孔发出锥形光线,投射出一个清晰的人形。 全息投影中出现的那个男人——不,应该是男孩,和楚悬的外貌有七八的相似。他才多大?15岁?还是16岁?总之没有到坐在圆桌前发号施令的年龄,但米拉克丝毫不怀疑,这个人阳光下的身影也许是一个小小的少年,但背后的阴影是一条盘踞整个东方的红龙。少年的一个眼眶是空的,仅存的另一只眼睛装着一种与外表的年龄极不协调的……睿智? 他的嘴角带着笑意,淡淡的,既足够亲切,又足够疏离。 米拉克看着这个笑容,一股寒意爬上了他的脊背。他觉得,这个笑简直就像是一个看到亲手栽培的番茄熟了的老农场主。 “我是基金会。楚悬的顶头上司。” 自称“”的少年穿着旧式黑色军装,设计中融入了明显的东方元素。他半躺在一个悬浮于空中的鸡蛋型沙发中,双手十指交叉搁在胸前。透明的“鸡蛋壳”折射了光线,rou眼看过去仿佛一片诡异的空间扭曲。 少年的出现对于米拉克来说不逊于另一颗中子弹的冲击,但他毕竟是活了一个世纪的老骨头,几秒钟内就从呆滞中调整回来,压下了井喷般爆炸的思绪,故作淡然地开口:“你和楚悬,是‘他’的克隆人吗?” “不要把我和‘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