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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小兰一向是很听哥哥们的话的。 虽然很小很小的时候,因为身上似有似无的鱼腥味会被朋友们嫌弃,因为假期在鱼摊上写作业被朋友看到就此断交——但她从来没有和哥哥们抱怨过,尤其是大哥。 她知道,哥哥们已经倾尽自己的所有来爱她了。 在那个晚上,那个大哥眼睛通红的把自己抱到医院,跪着一遍遍求医生救救自己的晚上;那个二哥捂着自己肚子,在旁边哭的眼泪噼里啪啦砸的自己手都疼了的晚上。 她都知道了。 哥哥们,小兰以后一定要带你们过上好日子。大哥可以不用干嚼那么苦那么苦的咖啡,二哥可以随便买新的练习册、笔和橡皮,我们家的餐桌上也可以吃大个儿的鱼的,好日子。 因此,当今晚大哥给自己斟上一小杯碎银子,迟疑着不肯开口;二哥掐着手指,还试图把让小兰去住校的原因再解释的更清楚一点时,再开学就读初三了小兰反而没哥哥们想象中的接受困难,笑着挽起大哥的手,搂着大哥的胳膊,高高兴兴的应承下来:“太好啦!我早就想去学校住啦~” 看着大哥的面色有些不悦,小兰赶忙解释:“住校的话可以免费参加晚自习,灯可比咱家亮多了。大哥我知道你舍不得我~周末我不就回家了嘛~” 高启强被戳中了心事,抿了一口茶:“在学校如果有人欺负你,要和大哥说的哦。” “放心吧,哥!”小兰抢过来大哥手里的茶喝了一口,然后补充道:“倒是我去学校住之后,你要对二哥好点。二哥马上要高考了,要让他多吃点。”小兰什么都知道。二哥为了省下点钱,煮饭都薄待自己。她拍了拍二哥的手,“二哥,别再对自己那么苛刻了,你一定能考上一个好大学的。” 小兰长大了。高启强和高启盛对视了一眼,产生了同样的念头。原来他们心尖尖上的那株小小兰花,早就生出了一颗玲珑通透心。 过了很多年后,高启盛回头翻看自己的记忆。在一片粘腻的高二暑假,他拥有了人生中第一副眼镜,在后来的人生中,他用这副眼镜看清楚了很多东西。 他看清了大哥风吹日晒脸上的棕黑色斑,他看清楚了小兰灵气闪闪的眼睛,他也看清了自己日渐变质,只能窝藏在不堪深夜,绝对不能宣之于口的、交杂着腥气与恶臭的不伦私情。 高二的暑假就这么飞驰过去。进入高三,没有任何一个人是轻松的。 就算一直校内名列前茅的高启盛,也时常会在上学的路上,抬头看着京海并不碧蓝的天,突然喘不上气。 小兰去住校了,高启盛可以在平日里讲话的对象又少了一个。日子像面沉重又静默的空气墙,来自四面八方的窒息感压着他、困着他、锁着他,一点一点,扼住他的喉咙,捂住他的口鼻。 只有哥哥,只有哥哥在身边的时候,高启盛才会觉得自己像是一个活人。大哥不过是用亮晶晶的眼睛瞥过自己,高启盛就会从心里涌出一种过于丰盈的快乐。只是这剂苦闷生活中的致幻剂,也同时带来了要命的副作用。 —————————————————————————————————— 高启盛恭敬的点香,跪地,叩首,上香。 自进入高三以来,每日为亡故的双亲上香的仪式就由他来cao持了。大哥和他都奢望通过这种方式,让从小就没怎么庇佑自己的父母,在高考时多少怜悯些关心。 考出去——考到外面去,是他们唯一能从旧厂街挣脱出去的机会,高启盛比谁都明白。 然而今晚,他跪伏贴地的身后,不再是以前笑意盈盈的大哥。 而是一个抽出腰带,怒火中烧,如高启盛记忆中可怕的暴戾父亲一样的,高启强。 (18) 转过身的高启盛,被隐匿在黑暗中的人影吓得瑟瑟发抖,惊恐地退后两步。等他借由祭台上的红烛微光,看清是眉目低垂,青筋凸起,腮边肌rou正在压抑而抽搐的大哥,还有大哥手中弯折的腰带时,突然就被抽走了所有气力—— 难道和哥哥meimei相依为命的时间都是假的? 难道那些贫穷又快乐的琐碎小事都是假的? 难道桌子上的绿色碎花桌布,墙上的奖状证书,沙发上搭着的粗麻床单都是假的? 他徒劳的环顾四周,脚下踩着的花砖却轻飘飘的打转,原来一切都没有变。 一切都没有变。 他依然是只敢蹲在黑黢黢的角落,眼睁睁看着父亲殴打母亲的无用者。 是那个不敢冲上去保护母亲,也不敢哭泣尖叫的,只会蜷起身子抱住自己躲在阴暗角落窥视一切的无用的高家老二。 “……爸……”他干巴巴的张张嘴,倚靠着墙壁才没让发软的双腿滑下去,瞬间被抽干了的嗓子,压出一句似是而非的确定。 高启强是气的有些头皮发麻了。 小盛上高三之后,他也比过去起的更早回的更晚了。在市场盯摊儿的时间长了,总能捡漏一些别家的生意,有时他还代卖些野菜蘑菇,这样,每天的生意总能比之前多个几十块。 累是累了些,有时甚至晚上来不及回家给弟弟做饭,只能每天早上做出一天的饭,留在锅里,等小盛回家自己热热吃。他自己呢?就干脆在市场随便买点咸菜,噎着馒头就着热水就是一顿。 别人都说高启强钻进钱眼里了,他笑笑不做声。这一年,他只想尽快尽快把小盛的学费挣出来,别的事他都没时间也没力气再想了。 直到今晚,小盛的老师拿着一沓卷子,出现在他的摊位前。 看着被自己吓得倒退几步的弟弟,高启强没有丝毫怜惜。手里一个狠劲儿,皮带就狠狠抽到了桌子上,原本四方端正的桌子也震得偏离开原本的位置。 “高启盛!”高启强一把揪起弟弟的领口,将这个轻飘飘的身体贯到桌子边,掏出一沓试卷甩到桌子上。 “要不是你老师拿给我看我都不知道,模考成绩一次比一次烂,都已经快排到倒数了啊?”高启强用着狠力摁着高启盛的脑袋,让他去看一张比一张分数低到刺眼的卷子。 高启强本来还有些理智,可看着发着抖咬着自己手指的弟弟,却死活不愿和自己解释,一副默不作声死硬到底的模样,仅存的理智也终于消失殆尽。 “高启盛!你他妈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气死咱爸咱妈不够,你现在是连我也要气死是吧?”高启强的手直接环住高启盛的喉咙,用力收紧。他真的恨不得掐死这个弟弟算了! 小盛从小就聪明,可是心思太重。这么多年来,他已经很努力很努力的在为小盛创造一个能让他安心生活的环境了!他到底还有什么不满足? 一次次,一次次,瞪着一双我什么都明白的眼睛,却干着一堆莫名其妙的事,搞到最后都像是自己对不起他,凭什么? 同样都是爹妈生养的,凭什么就因为比他早出生几年,刚上初中就得辍学卖鱼,为了明天能不能吃上饭cao心费神,甚至现在为了能让他上大学别被人看不起,每天累得要死了!要死了!他到底知道不知道! 我这么辛苦,到底是为谁啊! · 高启盛不知哪儿来的力气,用力挣开了掐住他脖颈的哥哥。 他看着双眼通红的可怕男人,完整感受到了他从未说出口的怨怼和憎恶。然后他抓起卷子甩到了高启强脸上,什么话也没说。 漫散的卷子中从半空慢悠悠地飘落到地面,高启盛猛然意识到,自己刚刚顺从的跪下,蹭到大哥腿边,抱住大哥小腿,将脸贴进大哥手掌里的姿势,竟无比熟悉。 这与当年父亲家暴母亲时的模样完美重叠。 “哥(爸),打我吧。” 就连高启盛自己,都分辨不出,出口的第一个字是哥,还是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