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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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风摇晃着树的影。 今晚是当朝新贵段云飞与镇远侯府嫡女江知浅的新婚之夜,阖府红灯高挂,宾客四方。 然而,一直到前厅的宾客都走光了,段府的红灯也始终没有熄灭。 本该一团喜气的后院此刻沉寂如水。 江知浅穿着一身火红的喜袍,坐在帐内喝茶,她生着一双妩媚的狐狸眼,却全无娇媚之意,浑身上下散发着高贵的气场,两位容貌同样姣好的女子站在她身侧,警觉地看向庭院。 直到接近丑时管家才到院门外低声说了些什么,从门外进来了一个拿着拂尘的老太监,一进门便笑盈盈地看向江知浅,朝她微微躬身。 “江小姐,不,该叫段夫人了。” 李公公? 看到来人之后,江知浅身后的两位侍女先是一愣,随即在心中长舒了一口气。 李公公伺候了两朝皇帝,然而如今已经退居一线,现在做的事无非就是,陪在太后身边说说话,聊聊天,顺便带一带下面的新人。 她们家小姐曾经在太后那里待过一段时间,太后年事已高,并不总召她前往,宫里闲来之时,李公公总能找到一些小宫女陪她玩,后来只要有关于她的好事,都是李公公过来宣的旨。 如今皇帝派李公公过来,说明她们家姑爷犯的,不是什么大事吧… 然而没等她们往下想,便听到自己的名字从李公公的口中响起。 “这是青妩和朝朱吧…原本老奴还担心,夫人身边没有顶事的人,如今看她们俩都在,老奴也就放心了。” “李公公。”看到来人,江知浅的心也终于放了下来,她站起身,脸上是淡淡的笑容,朝李如海得体地福身。 “离开皇宫数年,如今出阁为人妇,本以为与公公再无相见的那一天。”话到此处,眸光却微微动了动。“只是新婚之夜不见夫君,臣妇惶恐,不知陛下是何意?” 听他们的主子如此说,两个侍女的心也跟着提起来,却见李如海笑呵呵的,从小太监那里接过一张卷轴,送到江知浅手中。 “夫人冰雪聪明,不过陛下的意思,您是他看着长大的,今夜不谈国事,只谈家事,老奴今日来是待陛下送予夫人一幅画,祝贺夫人新婚。” 江知浅闻言,从李如海那里接过卷轴将它缓缓展开,看到上面内容后若有所思。 李如海替皇帝送来的,是一幅《大禹治水图》 等她再一次抬眸,却是跪下向皇宫的方向行了个大礼,两个侍女见状连忙跟着跪拜。 “臣妇跪谢天恩。” “段夫人快快请起。”李如海朝青妩朝朱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连忙起身将江知浅扶了起来。“事发突然,新婚之夜不见郎君,陛下知道段夫人受委屈了,让老奴给您送了些礼物过来,还请段夫人放宽心,相信段大人,对了,这还有段大人临行前,要老奴交给夫人的一封信。” 江知浅闻言挑了挑眉,段云飞写给自己的信? 朝朱和青妩面面相觑,在彼此的眼里看到了震惊和喜悦。 女子嫁人后多半要仰仗丈夫,虽说她们小姐是贵女,无需看丈夫脸色,但琴瑟和鸣总归是好的。 夫人和大人从前并不相识,即便这些都是表面功夫,也足够让人开心了。 江知浅不明白他对自己有什么好说的,却还是将信件展开,读过之后思索了片刻,读过之后当着李如海的面,将信挪到灯前点燃。 李如海看着眼前的女子,笑容越发柔和,所有人都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江大小姐不仅品貌非凡,英姿飒爽不亚于当年的太后娘娘,还冰雪聪明,在她十六岁之前,所有人都认为她是太子妃最好的人选,没想到太子殿下却爱上了一位乐人。 不久后,那位乐人惨遭意外,在那之后江知浅便传出了善妒的名声,人人都传她爱慕太子殿下,太子却爱上了身份样貌才名哪里都不如她的乐人,于是由爱生恨,使手段暗害了这位乐人,传得有鼻子有眼的,太子不仅真的信了,还闹到了皇帝那里,硬生生地断了这门亲事。 在那之后,江知浅的名声便一落千丈,变成满京城无世家子弟敢娶的名门悍妇。 一来,江知浅曾经是太子妃的人选,父亲曾是镇国大将军,后来被封为镇远侯,身份极为贵重,也就是说,如果不是圣上指婚,就算再中意江知浅的美貌能力,提亲也都有僭越之嫌。 二来,悍妇在这个年代,是所有男子都避如蛇蝎的。说的直白一点,谁家名门子弟在娶妻之前没有个见不得台面的相好,江知浅家世再高,也是娶进来给自己管家宅的,要是因为嫉妒心太强,把自己外面的相好都弄死,那可真是要了命了,更何况江知浅不仅上过战场,还因为是替母亲管理妾室的一把好手,在京圈妇人中威名远扬。 于是,江知浅一下子从二八年华的少女,耽误成了双十年华的恨嫁女,只是由于镇远侯家的名声地位,没人敢当面嚼舌根触镇远侯的霉头去。 直到段云飞进入朝堂。 段云飞,翰林学士,天子门生,皇帝钦点的状元郎,是当之无愧的新贵,虽然段家一听就不是什么有名气的,可谁让人家受天子赏识,又初生牛犊不怕虎,也只有他,敢在朝堂之上,提起江知浅的名字。 江知浅就在这样完全不知情的情形下,被一道圣旨,赐给段云飞做了新妇。 她也曾经好奇过自己这位夫君是何许人也,只是貌似这位夫君低调异常,鲜少人知道这位翰林学士长什么样子,只道太后和皇帝都没有提过,甚至夸都懒得找词夸,想来是除了才学,找不出什么别的优点的。 这样也好,总归她心思不在男女之情,地位显赫又有磨镜之好,买几个妾室回来玩一玩,自有一番闺房之乐,夫君丑就丑点吧,貌丑不至惑君。 正这么想着,只见李如海神秘兮兮地低头说道。“夫人,老奴听闻,段大人早先就爱慕夫人已久,御前有名只为同夫人喜结连理,不信您去打听打听,盛京中的画本子早就传遍了。” 江知浅听了也只是笑笑,毕竟是皇帝赐的婚,面上说的自然都捡了好听的说,太子拒婚,皇帝正愁没法安置自己,赐给新贵也算是为他解了难题。 二人又闲聊了几句,李如海拿着江知浅送的满满一包的金瓜子,踏着夜色带着几个随行太监离开。 江知浅看着烛火,仔细咀嚼着段云飞的信中,和李如海临走前透露的信息。 “静待年末太后娘娘调理好了,盼着夫人和大人一同进宫省亲。”翻译成你夫君年末就能回来和你团聚了。 “府中一切事务全凭夫人做主。”翻译成我走了你就是老大,所有的是你自己看着办。 至于那句“一如我在时那般行事”便是要自己不要暴露他不在府中。 将这些信息盘算完,江知浅摸着下巴思索。 年末,那还有好几个月呢,这段时间,或许可以充分利用起来。 段云飞现在是在为皇帝做事,既然他敢放下这句话给自己,那自己便可以理解为,在他没回来的这段期间里,自己无论想怎么做,只要不算太过分,陛下,太后还有他,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只有一点,这几个月,必须营造出,他在盛京时常活动的样子,因为这并不是他让自己做到的事,真正想让自己这么做的,是天子。 人不在盛京,却要有在盛京的行迹。 江知浅嘴角一勾,那应该没有比桃色艳事再好cao作的了。 打着丈夫的名号逛妓院,想想就觉得有意思。 夜色渐浓,江知浅褪去嫁衣,烛灯下,红衣美人侧躺在床榻上,她撑着头,孔雀羽扇在她胸前轻轻晃着,看着面前的两个女子。 你要问她新婚之夜丈夫不在是什么感觉,在江知浅看来,这可太开心了。 “夫人可要留我们像从前一样…伺候您安歇?”朝朱撩着纱帘,眨眼看向塌上的红衣美人。 “你们俩想一起?”江知浅睁开眼,狐眸看向眼前这两个陪伴她多年的女子。 青妩,端庄优雅,像带着幽香的兰花。 朝朱,奔放热烈,像黑夜里绽放的红莲。 四目相对,朝朱率先笑起来,鱼儿一样钻进她的红帐里,和她嬉作一团,青妩见状面上一热,行了礼便提她们拉上纱帘和床帐,退出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