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阵子 第3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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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尚书回过神,笑着摇了摇头,道:“这卷比我之前看到的都好,只是叫我想起一个人来。” 章衡心中一紧,孙尚书语气顿了顿,道:“你还记得赵琴么?过去你们常在一起呢。” 章衡面不改色,垂下眼状似回忆,须臾微笑道:“赵祭酒的侄儿,极有才华的一个人,怎么不记得。说起来她的文章与这卷是有些相像,难怪部堂会想起她,只可惜她后来回了洛阳,未曾参加春闱。” 孙尚书叹了声气,将这份卷子又看了一遍,无限感伤,道:“平心而论,这卷荐作第一也不为过,但我只怕害了这个人,你看第四如何?” 章衡点头道:“甚好。” 到底是老吏部尚书,阅人多矣,仅凭文章便看出相似。章衡深感自己低估了身边的风险,回到房中定了定神,方觉出了一身冷汗。 然而即便想到晚词,谁又敢相信现在的范宣就是她呢?章衡吃了半盏茶,渐渐安下心来。 第五十七章 拜恩师 到了写榜这日,众人齐聚一堂,这边拆弥封唱名,那边写榜。其实那弥封下的名字,考官们心里都清楚,早就做过记号了。章衡看着榜吏将范宣的名字写在第四名,心中一块大石落地。虽然后面还有殿试,不过是定进士的名次。他另外举荐的十几个人也都在榜,等到黎明时分,龙门大开,杏榜张贴。外面早已被看榜的人围得水泄不通,有人高呼一声:“我中了!”立马迎来无数艳羡的目光。骑马的报子像一只只离弦的箭,飞射向新科贡士家中。刘密站在一片阴凉里,看着眼前的热闹,只觉无趣。一众官员从龙门走出来,莫尚书,孙尚书,章衡都在其中。一名年轻官员笑道:“关了这一个多月,人都快发霉了。”冯监临道:“小女临盆在即,也不知怎样了。”正说着,一个小厮迎上前道:“老爷,小姐生了,夫人叫您快回去呢!” 到了写榜这日,众人齐聚一堂,这边拆弥封唱名,那边写榜。其实那弥封下的名字,考官们心里都清楚,早就做过记号了。章衡看着榜吏将范宣的名字写在第四名,心中一块大石落地。虽然后面还有殿试,不过是定进士的名次。他另外举荐的十几个人也都在榜,等到黎明时分,龙门大开,杏榜张贴。 外面早已被看榜的人围得水泄不通,有人高呼一声:“我中了!”立马迎来无数艳羡的目光。骑马的报子像一只只离弦的箭,飞射向新科贡士家中。 刘密站在一片阴凉里,看着眼前的热闹,只觉无趣。一众官员从龙门走出来,莫尚书,孙尚书,章衡都在其中。 一名年轻官员笑道:“关了这一个多月,人都快发霉了。” 冯监临道:“小女临盆在即,也不知怎样了。”正说着,一个小厮迎上前道:“老爷,小姐生了,夫人叫您快回去呢!” 冯监临忙不迭地向众人告辞,坐了轿子飞也似地去了。 孙尚书笑道:“大家也都累了,早点回去休息罢。” 众人陆续上轿离开,只剩下章衡站在原地,望着不远处的杏榜,那杏榜上的名字凝聚着他和晚词的心血。 刘密走上前道:“看什么呢,又不是没中过。” 章衡微翘的唇角一抿,转脸看向他,道:“没什么,你怎么在这里?” 刘密道:“想着你被关了这么久,今日放榜,该出来了,正好我也没事,等你去吃酒。” 章衡笑道:“你不来,我也要去找你。连日熬夜看卷子,看得我头昏脑涨。” 两人朝附近的酒馆走去,刘密道:“你手上中了几个?” 章衡道:“十六个。” “也算多了,哪个最好?” 章衡看他一眼,明知是无心闲话,听着却有一针见血的味道。 “保定府的范宣和苏州府的严玉辉,这两个最好,孙尚书更喜欢范宣的文章,便将她排在了前面。”说到范宣,他语气平淡,眼中的欣赏不多不少,恰到好处。 这是多次练习的成果,刘密也看不出端倪,笑道:“说来都是你的门生,改日我也会会。” 门生二字说得章衡心花暗放,想了些有的没的,强忍笑意。 两人走进酒馆,饮酒不题。却说晚词得知果真中在章衡手里,浑似晴天霹雳,不偏不倚打在自己身上。想来天意弄人也不过如此,一时间万念俱灰,对着报喜的人还不得不强颜欢笑,打发了他们,呆坐在椅上,半晌没说话。 绛月以为她高兴傻了,笑着大声道:“恭喜姑娘中进士啦!” 晚词眼珠动了动,牵动唇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缓缓站起身,进屋关上了门。 绛月莫名其妙,对旁边的吕无病道:“这是怎么了?” 吕无病神秘地笑了笑,压低声音道:“我猜和少爷有关。” 绛月诧异道:“他们认识?” 吕无病摇着头笑道:“我也不知道。” 晚词躺在床上,满心郁闷,拉过被子蒙住头,沉沉地喘息着。她一直觉得自己和章衡有缘无分,做不成夫妻也就罢了,怎么成了师生呢?真是孽缘!多了这层关系,日后少不得来往,且是尴尬不说,万一被他看出端倪,后果不堪设想。 晚词思来想去,一发喘不过气,恨天意弄人,又恨章衡荐了自己的卷子,尽管他是无辜的。 下午杨京霄兴冲冲地来找她,道:“范兄,我听说你中了第四名,恭喜恭喜!” 晚词打起精神,笑道:“杨兄中了第几名?” 杨京霄道:“说来惭愧,三十六名,还是莫尚书荐的我。我明日要去拜谢他,顺便打听打听殿试的情况。范兄,你的卷子是谁荐的?”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晚词心中发恨,攥紧了座椅的扶手,面上微笑道:“是刑部的章侍郎。” “是他?”杨京霄眼中流露出几分同情,道:“范兄,你怕是不知道,这章侍郎可是个怪人。” 晚词觉得章衡固然可恶,过去也没见他有什么怪癖,这一说,倒有些好奇,道:“哦?怎么个怪法?” 杨京霄道:“他今年二十三了,还未娶妻。先前在我们那儿赈灾,听衙门里的下人说他夜间总是独寝,连个端茶倒水的人都不留,你说奇不奇怪?” 晚词愣住了,他怎么还未娶妻?她以为他早已娶了名门美眷,孩子都不知生了几个了。 她望着地上的砖缝,喃喃道:“是挺奇怪的。” 杨京霄接着道:“他这人似乎也不嗜好什么,当初我爹送他古董字画,珠宝美女,他通通不要。有道是无欲则刚,我爹说这种人最难对付了。” “他不爱说话,心思很深,赈灾时和地方官员和和气气的,一转脸便把人家送上断头台。范兄,你跟着他千万当心啊!” 晚词思绪纷纷,听得却是认真。怪哉,她原先很拒绝打听章衡的消息,这会儿子字字句句关于他的,都往心里去。 杨京霄搜肠刮肚,将自己知道的都倒给她,一副不放心她的样子。 晚词知道他的关心不无目的,依然感动,道:“多谢杨兄提点。” 杨京霄笑道:“你我是同年同乡,理该互相照应,客气什么。” 延捱两日,晚词到底叫吕无病往章府投了拜帖,次日上午带着礼物过来了。章府重檐歇山的大门气派一如往日,左右两个石狮子威风凛凛地望着来人。 它们可知来人是故人? 田管家看见一个年轻后生站在门外,眉眼如画,一表人才,穿着葱白的素缎袍,像根鲜嫩的水葱,迎上前道:“是范公子么?” 晚词僵硬地点头,田管家笑道:“少爷在厅上呢,跟我来罢。” 麒麟影壁,朱红万字栏杆,五色石砌的小路,走在这熟悉的庭院里,晚词只觉时光倒流,仿佛还是当年的自己,乐此不疲地来找章衡玩耍。 廊下穿行的丫鬟拿眼偷看她,走到没人的地方,小姐妹们互相笑道:“这个比昨日那个还俊呢!” 昨日来的是苏州府的严玉辉,江南水土养出来的美男子,和女扮男装的晚词倒有些像。 以至于田管家问道:“范公子也是南方人?” “我是保定人。” 田管家哦了一声,道:“我家少爷去年在保定府赈灾,待过一阵呢。” 说话间,走到第二层大厅旁边,晚词在门外站住,田管家先进去道:“少爷,范公子来了。”复又出来,让晚词进去。 第五十八章 为卿相 晚词望着不过三寸高的门槛,深吸了口气,硬着头皮,抬起千斤重的腿,一咬牙迈了进去。这间大厅宽且深,左右隔开成三间,一时看不见章衡在哪里。她站着不动,也不作声。里面应是开了窗,穿堂风吹得左侧珠帘晃荡,轻微的脚步声传来,晚词偏过头,帘后一道身影映入眼中。章衡穿着银白纻丝袍,郎朗如日月之入怀,相似的打扮,相似的情形,晚词由不得想起在香铺初见他时的光景。章衡抬手掀开珠帘看了看她,微笑道:“那日在考场上见过你。”晚词收起戚戚如水的情绪,低眸道:“大人还记得。” 晚词望着不过三寸高的门槛,深吸了口气,硬着头皮,抬起千斤重的腿,一咬牙迈了进去。 这间大厅宽且深,左右隔开成三间,一时看不见章衡在哪里。她站着不动,也不作声。里面应是开了窗,穿堂风吹得左侧珠帘晃荡,轻微的脚步声传来,晚词偏过头,帘后一道身影映入眼中。 章衡穿着银白纻丝袍,郎朗如日月之入怀,相似的打扮,相似的情形,晚词由不得想起在香铺初见他时的光景。 章衡抬手掀开珠帘看了看她,微笑道:“那日在考场上见过你。” 晚词收起戚戚如水的情绪,低眸道:“大人还记得。” 章衡向上首的一把交椅上坐下,晚词知道该行礼了,却极度不情愿,正挣扎着,章衡道:“不必多礼,坐罢。” 晚词如释重负,道了谢,在下首椅上坐了。 章衡道:“你是保定人,去年又是洪灾又是瘟疫,你家里怎样?” 晚词道:“晚生父母早逝,尚未娶妻,没什么家人。” 章衡道:“一个人虽然冷清,倒也省得牵挂。” 这话像是安慰她,又像是有感而发,晚词附和道:“大人说的是。” 丫鬟端上来两盏蜜饯金橙子泡茶,甜香馥郁。吃茶之际,晚词抬眸打量章衡,他脸庞轮廓比少时更分明,刀刻一般,棱折挺拔有法度。 章衡又问她在京城住得惯否,有什么难处尽管开口,语气虽是淡淡的,却让晚词受宠若惊。他对赵琴从不曾如此体贴,门生和同窗到底不一样。 “一切都好,没什么难处,多谢大人关心。” 她过去对他可没有这么客气,两人都尝到了新身份的好处,各自微笑。 说了会儿话,章衡留她吃午饭。满桌佳肴,有不少是保定的特色菜,晚词夹起一块红烧驴rou,细嚼慢咽,深感此一时彼一时。 章衡与她吃了杯酒,道:“孙尚书也很欣赏你的文章,还说看你的文章想起一个人。” 晚词呼吸一窒,章衡知道她要去拜谢孙尚书,怕她猝不及防,当场露馅,有些话必须提前说。 他转脸看向园子里的花木,感伤道:“那个人是我国子监的同窗,赵祭酒的侄儿,极有才情,深得孙尚书的赏识。可惜她无心仕途,回了老家。你见到孙尚书,多多上覆他。” 晚词听了这番话,如同被人拿刀直逼要害,可以想见自己的脸色一定是煞白煞白的。幸而章衡没有看她,从她的角度,却能看见他眼角流露出的哀思。 他在为她难过,他知道的,她叫人送给他的那把扇子足以让他明白一切,只可惜为时晚矣。 他至今未娶,是因为她么?晚词不敢相信。即便知道赵琴就是赵小姐,他对她又能有多少情? 晚词吞咽了几下,压下心头上涌的热流,道:“晚生知道了。” 章衡复又看向她,说了些殿试的事,她有问有答,略显僵硬的神色渐渐缓解。吃过饭,晚词告辞而去,胃里像是积了食,坠坠的难受,直到晚上也不见好转。 章衡宽衣就寝,靠着床头看了会儿律典,打开里面的一层抽屉,取出那把看了六年的折扇,一折一折,徐徐打开。 曲径疏篱来往游,沉沉罢舞枕枝头。香偷韩椽身犹困,魂绕庄周梦更幽。 次日晚词又带了礼物,来到孙府。孙尚书在书房,晚词进来端端正正地拜了三拜,孙尚书笑容满面,让她起来。晚词在一旁坐下,看见那幅冬日泛舟图还挂在墙上,她的诗,父亲的字,眼中一热,险些掉下泪来。 孙尚书见她看着那幅画,道:“这首诗是昔日国子监的一名学生所作,那日我看你的文章,便觉得你们有些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