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心碎狗狗
高启强一巴掌抽上来的时候高启盛庆幸自己穿的休闲西装,裤子比较宽松。不然要是让他哥注意到他挨打的时候还勃起,那恐怕他哥还要抽他。 高启强都不知道他生气时有多性感,气的下颌颤动,眼圈发红,皱着眉专注的盯着你一会儿,弄得你又惊恐又期待的时候突然抽过来一巴掌。要知道高启强的手可太适合抽人了,厚实柔软的手抽人都不算疼,反而抽完后他自己手背留下一片红,压着怒气询问错误的时候你都不知道他是在气恼你的错误还是在生气你脸皮太厚抽痛了他的手。 只是没人敢告诉他罢了,因为下面的人更多的是害怕和尊敬,比起惹他生气更多的是不敢让他失望,只能在别人犯错的时候趁着高启强注意不到的时候抬头看看。 高启盛倒是不怕挨打,只是担心万一自己真射裤子里了,高启强发现了这份心思,他哥在错愕和羞恼下把他送去外地。 这些年来的怨怼一下子像是决堤的洪水,高启盛看着他哥震惊又失望的眼神除了悲伤还有着复仇般的快感。 这些年高启强没怎么管过高启盛。倒不是两兄弟疏远了,没人能质疑高启强对高启盛的爱,只是高启强明白家大业大的时候再好的兄弟还是得区分和避嫌,以前高启盛依靠他,而现在他有了自己的事业,作为哥哥不能总是去干预询问,于是在唐小虎小心翼翼的和他说高启盛在白金瀚签了多少单的时候高启强也只是说了一句知道了让他签吧,并没去询问高启盛具体的内容。 所以都怪你,我变成这样不就是你不闻不问的结果吗?高启盛有些恶毒的想。 即便知道高启强的本意;即便知道建工集团水深,百来号兄弟在高启强手底下等着高启强指挥;即便深知高启强作为兄长不只是养育他、疼爱他、扶持他,总之已经绝对对得起他了,但高启盛还是控制不住自己心底随着岁月流逝愈发胀大的怨恨与渴望。你是我哥啊,你怎么能不管我! 高启盛又拾起了小时候啃指甲的恶习,而高启强始终没有发觉。 要是都一视同仁也就罢了,偏偏只有那个安欣是特殊的。 安欣,又是安欣。高启强提起毒品这件事归根结底也是因为安欣。 高启强和安欣不知何时联系上的,还合作抓了企图躲在高启强车的后备箱转移的张大庆。 其实高启强掏出手机里面传来安欣的声音的时候高启盛就已经开始皱眉了,他看了一眼平时跟在高启强身边最多的唐小虎,见他也是一脸迷茫,被抛弃的感觉愈发强烈。只是当时这份不甘没能持续太久,因为安欣突然喊住了一位警官。 “给你介绍一下,那是高启强。” 高启强来不及诧异安欣突然转了心思给他介绍自己的同事,下意识的挂起笑伸出手。杨健虽然总是紧皱着眉头,但看高启强友好柔软的样子也放松了些。 “怎么称呼?” “杨健,杨队长。”还没等杨健开口,安欣有些冷淡的说。 “刑警队的吗?” “禁毒支队。” 高启强了然的点点头,搜查犬大概是禁毒支队的,也只是给同事介绍一下消息来源。果不其然寒暄两句后杨健就提出了希望高启强帮忙询问京海最近出现的彩色麻古的事情。 高启强被杨健吸引了注意力,而原本更警觉的高启盛则因毒品惴惴不安,因此没人发觉安欣在介绍杨健时那句禁毒支队时重音落得尤其的重。 这也是现在高启强突然想起了询问毒品的原因。 高启强气的不轻,连我给你送上断头台都说出来了。即便心里再怨,高启盛也不敢让高启强真失望了,他像个努力证明自己没做错的孩子,缓和了语气给高启强解释麻古的巨大利润。 可在高启强警觉的上下扫了他一眼,突然站起来去推他的眼皮,扯他的袖子寻找可能的吸毒痕迹的时候,喜悦和迟来的愧疚涌上了高家小弟的心头。在死亡的罪过面前,他还是更担心弟弟坠入地狱。 听着高启强颤抖着说只有他一个弟弟,要求他不能碰毒品时候,高启盛也认真的发誓以前没有,以后更不会。 眼见着高启强眼里挣扎着,他是想让高启盛把这些货烧掉的,但也深知高启盛自尊高,到底不愿意看到高启盛接连受挫,他也只能说让高启盛找下家把手里的东西转移出去,把窟窿补上,以后别再碰。 这件事弄得高启强心神不宁,有些年头没吃咖啡的他这几天几乎一天一包,所幸开车的是最近出狱的唐小龙,知道他这个癖好,以为他在为了莽村的事情,所以在车里又备了一些好牌子的速溶咖啡。 高启强靠着椅背,手撑在车门扶手处,拇指抵在太阳xue,揉了揉自己酸胀的眉心。窗外的景色疾驰,行人渐稀,高楼渐隐,愈发冷清起来。嘴里咖啡的苦涩多少缓和了头脑的昏沉和身体的紧张,高启强忍不住想起了今天早晨安欣对他说的那段话。 疗养机构的环境清幽,树荫绰绰,安欣站在走廊的背阴处,显得有些阴郁。 “你这叫激发别人的贪欲。”安欣认真的甚至称得上警告,“有了贪欲就控制不住自己,控制不住自己很有可能就犯罪,他是小孩子,不要这样对他。” 但当时从刚才就在被安欣训,同时还暗中指挥袭击莽村工地的高启强有些不屑的笑了笑,这种话这些年说的还少吗,俩人最后不还是在各自的路上埋头前行吗。 这段话倒是在他脑子里留下了印象,只是他当时并没当回事,直到几天后他跪在自己的白金瀚光滑华丽的大理石地上,,连陪酒的妓子都算不上,像是个可以随意处置的玩具似的被安欣掐着下颌按在琉璃桌上挨cao却只能低声下气恳求的时候,他可能才真正明白了这段话。 上午,郭文健一出办公室的门就抓到了一只眼睛瞪得滴溜圆的野生安欣,也不管医院灵不灵了,推着安欣的胳膊就往楼下走,总之能摆脱正坐在他办公室孟德海的邀约就行。 在他这把年纪,很多事不懂也看懂了,不论是孟德海还是安欣。 被他强行拉出来的安欣坐在椅子上一脸的我是谁我在哪我为啥在这,可等高启强推门一进来安欣人都坐直了,震惊又警告的瞪着高启强。 郭文健瞥了一眼明显和平时不太一样的安欣,高启强说一句安欣管一句的,哎哎的喊了半天,他不得不开口打断了他们。 等高启强被医生强行请出去后郭文健有些饶有兴趣的看着冷着一张脸低头出神的安欣。 “这个高启强啊,真让人有点捉摸不透。” “有什么摸不透的。”安欣立马回神了,瞥了下嘴,“一眼不就看到底了吗,就是想跟您套近乎嘛。” “一眼就看到底的人是你吧?”郭文建有些有些语重心长但更多带了点隐晦的调侃和警告。 果不其然安欣跟被踩了尾巴一样,刚准备张嘴似乎想反驳什么,但被忍无可忍的医生打断了,郭文健也一副你不用多说的样子挥挥手,安欣只得留下一句有事您叫我,称得上有些仓皇的往外走。 幸好被医生打断了。安欣想。不然他其实也没法否认。 郭文健的预感到了下午就成真了,高启强利用他和安欣做自己的不在场证明,暗地里安排强拆了莽村的工地,工人伤的不严重,雷声大雨点小,就是为了让市里看到。 “但是其实......对于市里也是蛮有好处的哈?”安欣试探的嘟囔了一句。 郭文健立刻警觉的抬头上下扫了一眼板正的往他办公桌旁边一站的安欣。 “你这立场有点问题嘛。” 没想到安欣还不住口,那个倔强劲又犯了,叭叭的说着高启强这一闹的好处。 “你这个想法很危险的,再这么想下去,你该好好地停职反省了。”郭文建见他连装都不装了,也不愿委婉了,即便安欣说的有道理,有些事情他也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这可是建立在原则不被触及的情况下,况且现在这个方向可称不上好,所以直接警告了一句 安欣这才垂头闭嘴。 “强哥......强哥?”唐小龙回头看见高启强寐着,又怕耽误了事,只能轻声喊他,高启强本就没完全睡着,所以很快就睁眼了,“到了。” 外面开始下起濛濛细雨,东边乌云蕴集,倒有些风雨欲来的架势,显得墓地更加冷清刺骨。高启强让小龙在外面等他,独自走了进去,没走几步,远远的就看见一个穿着颓唐的身影坐在一个墓前。 是李响。 李响已经数不清是第多少次坐在曹闯的墓前了,最近只要赵立冬或者王秘书要求他做事或者和他们吃饭后他都会来这里坐着。 手里拿着王秘书塞过来的各种卡,听着赵立冬有意无意提起曹闯当年是多么识时务,他就觉得恶心,知道自己即便强颜欢笑脸色恐怕也是生硬和苍白的,这副不情不愿的样子也只是让王秘书无所谓的笑着,随手又塞给他新的卡,甚至大几万的车都不在话下。 李响没有办法跟任何人倾诉,再恶心他也没有办法回头了,他只是......很累,想坐在这里安静安静。 安欣质问他为何放走李宏伟的时候,他恼怒之下脱口而出你要是觉得我有问题就去纪委告我。其实他知道安欣不会,即便安欣告到纪委,赵立冬也有办法摆平。 只是当时他产生了一种强烈的渴望,希望安欣去告,这样他就能把自己收集到的全都说出来,即便这点东西可能不足以打击到赵立冬,但起码让他能获得片刻宁静。 可这样他这么长时间以来的忍气吞声和助纣为虐又会付之东流。 当初坐在这里决定走这条路,明明做了决定,他也不想哭哭啼啼坐在这里抱怨,说丧气话。只是这个过程比他想象的还痛苦,他赌上的不止自己的职业生涯,无形中还失去了以前坚强踏实、勇往直前的自己。 李响深吸了几口气,咬了咬舌尖,但没能控制住自己酸胀的眼眶和汹涌的情绪,他坐在台阶上非常没安全感的用手臂半抱住了自己。 “怎么办,师父.....”李响喃喃道,“我觉得自己好像做不到,我没法完全取得他们的信任,我......我已经试着去迎合了,我都不知道这些东西有没有用.....” 回答李响的只有风声吹动的树荫沙沙和细滴落在大地上几乎微不可闻的水声。 李响自嘲的笑了一声,深吸了一口气企图压下翻腾的情绪,视线范围就出现了一双名贵光亮的皮鞋,黑底红边显得有些张扬,顺着看上去,是披着西装的高启强。 高启强安静的看着他,而李响立刻低下了头,来不及细想为何高启强会出现在这里,只是下意识的掩盖自己的狼狈,几乎是本能的出言讥讽着。 “高老板不去盯着工地跑来这干什么?这里可没有您的朋友,能帮您掩盖那些龌龊事。” 高启强没说话,只是低头看着李响,李响原本还未自己的情绪崩溃下的失言而懊恼,但对方不说话也不离开使得李响忍不住怀疑他在嘲笑和怜悯自己的狼狈,话越说越难听,就连当初高启强做鱼贩时卑躬屈膝都说出来了。 李响越说声音越大,几乎是在对高启强吼,而高启强也只是安静的听着,并没辩解什么。 “徐江死了正好合了你的意是不是?你做的那些事.......!” “曹闯找过我。”高启强突然打断了李响,轻声说道。 而那一瞬间,李响仿佛什么都听不到了,他也顾不得掩饰自己脸颊的泪和通红的眼圈,愣愣的抬头看着高启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