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怀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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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时,照常是三个男人忙里忙外地做晚餐。 依旧是周夫侍殷切地迎上来,给她提包换鞋。 杨夫侍只是热切地打了招呼,没有跟着献殷勤,看着儿子也一块回来了,叫着“晓兰过来帮阿父把饭盛了。” 宣吉看着宣晓兰走开的背影,以及厨房客厅里忙忙碌碌的几人,她突然觉得她老妈真不愧搞政治的,这俩男的一个有些小聪明却无伤大雅,一个安分通透不争不抢。 但他们的儿子却是反过来了,一个善度愚蠢,一个却善于隐藏心思。 她们这个家真是有种微妙的平衡。 “宣吉快去叫你mama下来吃饭。”林父的喊声把宣吉的思绪拉了回来。 她应了一声上楼了,宣赫言估计在书房,她要先回自己房间一趟把外套脱了。 不过见到老妈要不要先问问宣宁的事,嗯…还是饭后吧,不然万一听到什么不好的消息会影响食欲的。 她想想得出神以至于没有注意到林父其实一直在盯着她,直到看着她背影上了楼走进了拐角他也跟在后面悄悄上了楼。 现在深秋时节,天光昏暗,云霞微醺,房间散落这斑驳的光影,不大不小的空间被光线切割成半明半暗。 宣吉的卧室有个小玄关,她站在玄关处把外套脱了随手丢到了床上,要开门出去时,又想着直接在房间把手洗了,下楼直接开吃。 可当她走出玄关,余光看到一个模糊的人影在窗前,她吓得一个激灵,汗毛都立起来了。 看着坐在窗前一动不动盯着她的宣赫言,她扶着心口哀嚎道,“我的妈呀,你干什么呢,吓死我了,把我吓死了,你宣家就绝后了” 宣赫言从她进门就一直听着她的动静,但她并没有存心吓她捉弄她的想法,但看着闺女吓得炸毛的傻样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但很快又恢复了那副严肃正经的样子,她敲敲桌面歪下头,“过来看看。” 宣吉目光顺着她的指尖看去,是一张纸,她瞬间意识到可能跟宣宁有关,沐琛的调查报告吗?不对,张良清已经跟她说过沐琛没问题了,她不会骗她,那会是什么?她一时还真猜不到。 她走过去,拿起那张薄薄纸张,霎时她的表情难看起来,仿佛吞了一百只苍蝇。 她手指泛青地捏着那张孕检报告,几乎不用猜也知道是谁怀孕了。 “这……怎么会这样,怀孕…,这也…太突然了吧” 她震惊完之后,又气又怨地踢着宣赫言小腿, “你干嘛现在跟我说,我还要吃饭呢!烦人!” 宣赫言揪着她耳朵把孕检报告从她手里解救出来,又平平整整的放回去,“不能我一个人吃不下饭不是,好歹是我的继承人,总要替我分担压力。” 宣吉朝她不满地撅嘴,“我不管,我要先吃饭,吃完饭再说。” 说着转身要下楼,但她回身时隐约听到门口有慌乱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她身体有一瞬僵硬后又恢复正常。 饭桌上气氛诡异的沉默,林润心绪不宁地搅着汤碗,宣吉嚼脆骨的“咯吱咯吱”声分外明显。 唉…这氛围真是…倒胃口。 她嚼着嚼着幽幽地叹了口。 最终还是选择扬起笑脸夹了块排骨放到林父碗里,“阿父吃菜”。 儿子做出了那么丢人的事,即使是女儿的安慰,林父也提不起什么心情,只是勉强地扯扯嘴角。 但宣吉是谁啊?mama爸爸最贴心的小棉袄! 一块排骨没有用那就是一块排骨没用! 那就再来五六七八块,再来四个鱼丸,六片烤鸭rou,八块烤五花,一勺孜然羊rou,一筷竹笋,不一会林润的碗就被宣吉塞得溢出来了。 他反应过来拍打宣吉的肩头嗔怪道“够了,够了,干什么呢你这孩子。” 宣吉嘿嘿地笑着,接着往他碗里塞,林润被终是被她逗得笑出声来。 周杨二人旁观者这一幕均是羡慕不已。 这林润可真是命好,不仅嫁了个好女人,做了名门贵夫,还生了个懂事聪明的女儿,怎么就有男人这么好命呢。 饭后母女二人默契地往书房去,林润忧心忡忡地看着两人关上了书房的门。 “我哥现在怎么样?”一关门她就迫不及待问。 宣赫言却道“去把你阿父也叫来吧。” 宣吉犹豫了一瞬,后又想到哥哥毕竟是从他肚子里出来的,他总该知道。 她出去朝楼下喊了一声,林润立刻就明白了。 他不知道待会将会听到什么消息,面对什么情况,就这么怀着对未知的恐惧恍恍惚惚地上了楼。 一进屋就对上了两双眼睛,但他不敢深究其中的含义很快就低下了头。 他养出来那样的儿子,实在有损宣家的颜面,有损妻子的颜面,他有错。 宣吉把孕检报告递给他,“已经快七周了。” 林父颤抖着接过那张烫手的孕检报告看了一眼后认命地闭了闭眼,“女方是谁?她们在一起多久了。” “女方是个不学无术的混子,半年前她们就认识了。” 说到这里宣吉不免嘲讽地笑起来,宣宁真是个好男孩啊,半年前相识,最快也要一个月定情,就算是闪恋那中间会有更多的时间给他向家里坦白,可他偏偏做了最蠢最坏的选择。 孩子都一个多月了,家里人都没听见一点风声。 要不是那天巧合沐琛刚好在那有场比赛,她刚好无意中跑进去,恰好被她撞到,恐怕要等到孩子都能生出来了家里人才能知道。 林父仿佛也想到了儿子明明有无数次可以挽回的机会,可就为了跟一个不清不楚的女人在一起硬是要把自己一辈子都毁了,甚至连他这个亲生父亲都不信任,他顿时感觉无比失望,对儿子也是对自己。 他捂着脸,坐在沙发上无声地抽泣。 母女两人倒是耐心地等他平复情绪。 良久林润才想起来什么,满腔愤怒不甘,“他在哪,我要见他,我倒要听听他为什么做出这种事。” 宣赫言目色平静地看着他,“郊外别墅。” 林润得到答案一刻也等不及地要去质问儿子。 他走后书房里莫名一阵沉默,不知过了多久宣赫言问“你想怎么解决?” 宣吉重重地叹了口气,“难办。” 这事坏就坏在她们家上头有个最高执政官,这种官位的家里就意味着不能出现丑闻。 更何况宣宁是正夫所出的儿子,连这样贵夫典范的男儿都能做出这种事,那宣家的其他儿子怕是一辈子遭人唾弃。 可上头几家往往要通过联姻这种最简单的方式来达到政治平衡,所以这种丑闻不能传出去。 宣宁好处理,最简单的,打断他的腿封住他的口,把他一辈子关在家里就可以了。 要想永绝后患可以直接让宣宁“社会死亡”,但是沐琛怎么解决呢? 一个底层的小人物,可宣吉却最不愿小瞧底层的人,她敢拐骗宣宁上床生孩子就证明了她的野心,她想通过训化一个高官的男儿来获得好处,她做了就意味着她不怕这件事会让她得到什么后果,这种人就是城府不够,但却小心思多最易反咬,不可掉以轻心。 再者,网络那么发达,就算宣家可以净网掌控舆论,可是人还有嘴呢,人还会打缩写、打谐音、打方言、甚至还有几百种外语可用,可怕得很。 宣吉在前世可是切切实实地旁观过多次这样的舆论风波。 所以,一个有野心的小人物,要彻底堵住她的嘴,成本最低的办法就是杀了。 但是成本最低往往风险最高,沐琛还有家人朋友,很难让她的死被永远埋藏,更何况宣吉不会杀人,宣家也做不了这种事。 政治越是平衡就意味着各方利益纠葛越深,牵一发而动全身,杀人放火这种事,各方会替宣家瞒下来,但也会成为她们掣肘宣家的把柄。 主动权不可失。 同理,宣家也不会用好处来堵住沐琛的嘴,人的欲望是无止尽的,这种小人,今天会要钱,明天就会要权,长久之后她就想骑到你头上作威作福,宣家怎能被人这样拿捏? 宣赫言见她默不作声,一脸纠结的样子并不失望,宣吉没说出“给钱给权”,“打死活埋”她已经很满意了。 在很多人看来这件事只要两个人“消失”就能解决了,有权有势什么做不成, 但那只是拥有权势的人会那样做,而不是上位者会选择的。 宣吉已经能意识到一些微小的,不为人道但却关键的地方了。 她提点道,“其实应该先让你去见见宣宁的。” “见到他你就该知道这件事要怎么解决了。” 宣吉问道,“为什么?” 她没有卖关子,直说道,“当我问他为了那样一个人背叛家族值得吗?他很肯定地说值得,他说她们真心相爱,她们的爱情日月可鉴,他为了沐琛可以连命都不要。” 宣吉没有因宣宁一番智障的言论生气,想反地,她明白了宣赫言对她说这些的含义。 有时候杀人不需要自己动手,更何况像宣宁和沐琛这种完全不对等的关系。 一个爱的飞蛾扑火,一个却只想用这份感情做利益交换。 但宣吉是了解宣宁的,她那个从小就接受着优良教育的哥哥,可并不会像他口中所说的那样甘之如饴,他有着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反叛精神。 当他发现自己的付出并不“值得”,甚至得到的是背叛时,可想而知… 退一步讲,即便到时宣宁舍不得杀沐琛,那就是推也要把他推上去。 想明白后,宣吉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让她们自相残杀,可宣宁…” 宣赫言拧了拧眉,“你太心软了,他不过一个废子。” 是啊,一个没了贞洁又不听话,只会给家族抹黑的男儿还留着做什么呢。 她抿抿嘴,“切,谁有你们玩政治的心狠。” “那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了。” 宣吉无语,“又交给我?我是你秘书吗?” 宣赫言冷冷地扫她一眼,“张良清可比你忙百倍,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三天两头地翘课,你天天翘课跑出去吃喝玩乐不如干点正事。” 她理不直气也壮,“我是小孩子唉,我不吃个玩乐还能干嘛” 她这样子宣赫言早料到了,有的是办法治她“那你这是不想干?也行,你姥念你好几个月了,正好这周六我把你送过去。” 宣吉立马识趣道,“停,我干。” 开玩笑,那老太婆出了名的鸡娃,被她逮到肯定跑不了一顿训,但她偏偏又特别疼爱后辈。 真是一边打一边爱。 末了宣赫言又补充道,“你只需要把沐琛引上钩,好好打造她就好,后面的事就不需要你来做了。我会让张良清协助你,有什么问题她也会随时跟我汇报,你放心去做。” 宣吉明白这话的意思,老妈不想让她成为间接伤害亲哥哥的凶手,她含糊地哼哼两声岔开话题,“你不说张良清很忙吗。” 宣赫言整理着沐琛的资料,“知道她忙你还总使唤她给你查东查西。” 宣吉难得有丝不好意思, “呃…。” 宣赫言一边收整着资料,一边用往日与她谈话时一样平静的口吻道,“事情是我让你办的,你是听的我的指挥,出了什么事,惹了什么债也是我来背,知道吗?” 宣吉愣了愣,没说出话来。 宣赫言把一沓资料甩在她脑袋上,“行了,把资料拿了滚蛋吧。”